“娘,婉姨母怎么还不来看珠儿?”
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出宫回慕府了,珠儿的身边没了玩伴,不由的愈发期盼起慕嫣然跟她提起过的贺婉茹和司徒文宇来。
都已经腊月二十二了,贺婉茹省亲回都的仪仗,却还没有一点儿动静,便连慕嫣然,也跟着着急起来,生怕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下午从宫外回来,听慕嫣然在耳边嘟囔,贺启暄解释着说道:“接连几场大雪,路途泥泞,定是不好走,晚上几日也是有可能的,何况,沿途的官府驿馆都留着心呢,若是有问题,早就快马加鞭的送信来了,所以你就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安下心来,慕嫣然便将心思都花在了珠儿身上。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贤妃薨逝,虽有些不吉利,可到底已经过去了,而且相比贺婉茹以秦国王后之尊回都城省亲而言,就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了,是故,没几日,宫里就又是一片喜意了,而空置了几年的夕颜殿,又被重新翻新了一遍,看起来,如同贺婉茹未出嫁前一般美轮美奂。
“自我入了宫,虽也见过长公主几次,虽说不大亲近,可这些时日听你说了这么多,长公主果然是个心思坦率,可爱婉约的好女孩儿呢,也不枉你每每聊起天来都能提到她。”
瑞安宫内殿里,一片温暖和煦,玉良媛拿着手里的绣绷绣着,一边和慕嫣然聊着天,提及即将到来的贺婉茹,玉良媛打趣的笑道。
“等姐姐见了,就知道了。”
满面柔和的笑容,慕嫣然又想到了那个人前娇蛮如长公主,人后却痴缠着唤自己为“嫣然姐姐”的婉儿,一别经年,如今的她们,都已经变了吧?
“妹妹可有想过,做了秦国王后,长公主是否还会是昔日那个精灵古怪的少女?如今存在妹妹记忆里的,和即将见到的,是否会是同一个人?”
心思一动,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玉良媛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慕嫣然轻声问道。
玉良媛的话,慕嫣然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可她和婉儿,是少女时手帕交一般的好姐妹,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那份情谊是不会变的。
想到此,慕嫣然点了点头应道:“我懂姐姐的意思。可是,我们一天天的长大,总是要变的,可不论怎么变,心是不会变的,所以,我们还会是从前那般要好的姐妹。”
对慕嫣然的话不置可否,玉良媛犹疑了一下问道:“假如长公主请求你看在昔日的姐妹情分,莫要对淑敬皇后的事再深究,以免殃及皇后娘娘,妹妹该如何自处?”
只一瞬,慕嫣然便僵住了,而手里的动作却来不及停,顿时,绣针透过布面扎到了手指上,一刹那,莹白色的布面上,便渗出了一个小小的红点,染花了一朵淡黄色的迎春花瓣。
看到了慕嫣然的动作,玉良媛轻叹了口气,下一瞬,却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人总是会变的,所以,妹妹也该好好想想,免得真到了那一日,这么多年的姐妹情分,转眼间分崩离析了。”
玉良媛走后,慕嫣然呆坐在暖炕边,看着沁着血珠的手指,发了好久的呆。
婉儿,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仍旧是好姐妹,对不对?
心里自问着,却没有答案,慕嫣然的满腔期待,顿时夹杂了几分忐忑。
腊月二十六,如往年一般,永成帝封印了。
可午膳时分,一封密信送达乾安殿,当即,永成帝雷霆震怒。
午时刚过,一道口谕,淑妃被宣往乾安殿。一时间,后宫内再次人心惶惶。
第417章狐悲
都城里,已经洋溢出了一片喜意,再过几日,就是永成二十二年的新年了,家家户户都祭拜完了灶神,开始准备着过新年,而皇宫内,一道旨意宣出,六宫哗然。
圣旨有云:淑妃赵氏,恃宠而骄,勾结外臣行悖逆之事,即日起贬为贵人,褫夺封号。
如果说当日贤妃的自缢身亡,让众人疑惑不解,而如今淑妃得此下场,各人的心内,也隐隐约约的有些猜到了,怕是与前些日子里的那些传言有关。
无论宛贵妃是不是贤妃和淑妃害死的,可如今,昔日跟随还是王爷的永成帝进入皇宫,成为高位妃嫔的几个王府姬妾,除了薨逝后安享皇后尊荣的宛贵妃,便是以妃位安葬于东陵的贤妃,和被贬斥为贵人的淑妃了。
一时间,高下立现。
内务府平日里办起差来都是慢慢吞吞,这一次,却是罕见的麻利。
午后时分,圣旨才响彻六宫,还不到傍晚,怡华宫的一应物件,便全被搬到了皇宫西南角的苏秋阁。
苏秋阁是东西六宫内离乾安殿最远的一个殿阁,形同冷宫一般的所在。于是,众人都心里明白,永成帝虽未明言,可此举的内涵,却是明明白白,此生与淑妃不复相见了。
瑞安宫里,贺启暄抱着珠儿,两人翻看着从前慕嫣然还未生下珠儿时,贺启暄绘制的那几本画册。
指着其中一幅图,珠儿笑嘻嘻的唤道:“爹爹,娘在给爹爹做新衣服……”
画里的慕嫣然,提着一件已成型的衣服缝制着,依稀能看出是一件男装,而几个月的身孕,已让她显得有些笨拙,可唇角处的笑容,却是一片柔和。
“珠儿知道这是谁吗?”
指着画中慕嫣然身后倚着软枕靠着的宛贵妃,贺启暄轻声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