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天,便是中元节了,贺启暄带着慕嫣然和珠儿,伴着永成帝在漪兰宫呆了一整天。
永成帝和贺启暄闲逸的坐在墙角梨树下的石桌旁,一人执黑子,一人执白子,对着一盘棋静心思忖着,偶尔,能听到棋子与棋盘碰撞的悦耳声响。
东配殿的对面,如今已是一片小小的梨林了。斑驳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照射进树林,一个个大大小小的亮点在地上摇摆,说不出的幽静。
珠儿一手抓着慕嫣然的手,一手小心的扶着树干,在树林里摇晃着走着。时不时的,林子里就会有飞起的鸟雀,珠儿便顿住脚步,凝望着鸟雀展翅飞上高空的地方,欣喜的笑一会儿。
清脆的笑声,顺着树林飘荡出来,整个漪兰宫,便沉浸在了一片和谐的温馨氛围中。
七月底,带着纳采礼去辰州的大管家回来了,第二日,贺启暄便从宫外带回了喜信,慕容睿和叶府小姐的亲事,议定在了十月二十六。
贺启暄说的时候,一脸的眉飞色舞,而一旁的慕嫣然,也喜不自禁的说道:“虽还没见到人,可我就喜欢极了叶家的人呢……叶小姐行事洒脱大方,只她敢说那样的话,这都城里,就没人能抵得上她,怪不得三哥一见倾心呢。六月底派大管家去辰州,我还想着,若是一切顺利,八九月间议定日子,叶家小姐嫁过来,怎么也要到年前腊月那会儿了,这才一个月,就都商议妥当了,叶大人和叶夫人,真是……哎呀,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总之,有这样的父母,叶小姐的性子,真真儿是极好的。”
“啧啧啧……”
连连咂舌,贺启暄撇着嘴说道:“如今人都还没见呢,就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到时候若是与期望中的不相符,不知道你又会是什么模样。”
皱着鼻子斜了贺启暄一眼,慕嫣然不服气的说道:“三哥的眼光,还能差的了?他相中的女孩儿,必是极好的。”
说着,慕嫣然又自言自语的乐道:“这样的话,父亲过完寿辰没多久,三嫂就要进门了,等到了过年的时候,咱们也一定要回府去,一大家子和和美美的,老太太和父亲母亲定然欢喜。”
回过头,见贺启暄一脸笑意,慕嫣然掰着指头算道:“眼看便是中秋了,三哥怕是这几天就要往宾州去迎亲了,等过了中秋,府里也要忙起来了,到时候,这日子过的就更加快了,重阳节一过,便是我和婉儿的生辰,然后,五妹妹出嫁,三嫂嫁进门,哎呀,我们可要好生准备两份贺礼给五妹妹和三哥……”
说着,慕嫣然从软榻上站起身,走到梳妆台前去翻妆奁匣子,找从前登记好的册子了,一旁,贺启暄看的好笑不已,却也未出声拦着她。
因着宛贵妃薨逝的缘故,前一年的中秋,永成帝下旨取消宴席,宫里便没过,而春节,也因为南方蔓延的瘟疫而愁云密布。
如今,诸事皆顺,宫里也渐渐的热闹起来,内务府领了皇后的懿旨,大张旗鼓的布置起了各宫各殿,没几日,宫里就张灯结彩的如过年一般喜庆了。
这一日早起,如往常一般,慕嫣然将贺启暄送出瑞安宫,返回来交代了乳母和紫云等人照看好珠儿,带着紫月和白薇去了永寿宫。
刚一进正殿,便听见太后舒心的笑着,一边,还看着坐在身边的长平郡主嘱咐着什么,心内暗自称奇,慕嫣然疾步上前,俯身给太后行了礼。
“平身吧,赐座……”
难得的没有摆脸色给慕嫣然,太后一脸和煦的叫了起,一边,又转过头跟长平郡主说起话来。
“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儿,也能马虎了?亏得郡马细心,否则,你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让哀家得个准信儿啊?”
笑眯眯的看着长平郡主,太后慈爱的拍着她的手,一边,转过头冲站在身边的苏掌事吩咐道:“替哀家准备一份补品,送到卓府去,这也算是哀家的一份心意。”
听了太后的话,再看看长平郡主绯红的脸颊,慕嫣然顿时明白了。
“恭喜郡马和郡主了,果真是件大喜事呢……”
连声恭贺着,慕嫣然侧脸去看,见卓远之也一脸明朗的灿烂笑容,而坐在上首处的太后,比当日得知焕王侧妃有孕还要高兴几分。
看来,太后还真是认定了卓远之是先恒王的儿子,自己的亲孙子呢。
如是想着,慕嫣然脸上却一点儿也不显,稍坐了片刻,趁着太后三人聊的开心的当口,退出了永寿宫。
长平郡主是永成十九年九月嫁给了卓远之的,如今都快两年了才有身孕,再加上太后心里对卓远之一向亲厚,也难怪她听闻长平郡主有孕会这般欣喜了。
长平郡主出宫的当日,除了补品,太后又赏赐了好些东西,第二日开始,皇后等人也各自送了贺礼到卓府,一时间,因为长平郡主的身孕,卓远之往永寿宫,又走动的频繁了起来。
贺启暄四月从南方疫区回来时,因为一场噩梦,慕嫣然便让慕容峻私下里去探查起了卓远之,及至后来庞良娣出言提醒,说卓远之手里,出示了焕王就藩前留给侧妃召集人手的令牌,慕嫣然愈发觉得,如今表面看起来安分守己的卓远之,私下里另有所为。
这几个月,慕容峻,也渐渐的查到了些消息,正如贺启暄和慕嫣然所猜想到的一般,卓远之领着清闲的皇差,私底下,却为焕王做事,与威远侯,也另有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