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伙计诡异的目光中道:“我来结吧,有劳掌柜了。”
。
纪松岫大清早吃了酒糟,多走两步就热,瞧见她腰间系着的小银钱袋子晃晃荡荡,突然道:“按照品例,倚梅宅也算合规。”
沈春酌回目挑他:“圣上这是敲打我呢?”
“天家尚贫苦,不敢有此言。”纪松岫笑,挑着她的小钱袋,说,“私房钱我是挪不出来了,但是人口我能给你添。”
沈春酌垂目就看见他绕着自己腰边的佩带,冷冷开口:“大臣若是催子嗣,自己去后宫里造!”
纪松岫愣了一愣,噗的笑了一声,蹭到她耳边:“想哪儿去了?说正事儿的。”
“离我远些!”
“唉——我觉得家宅中事,外人听去,”纪松岫低声,“借机离间你我夫妻,就不好了。”
“混球!”沈春酌磨牙,“我怎么以前就没——”
“就没打死我?改日让你打,说正事儿——”纪松岫道,“倚梅宅人太少了,不像是御前新贵的样子,添点儿人,就是真的混进去什么东西也多人看顾。为夫的仗义,一丁点儿报酬就可驱使。”
沈春酌脑中略过了后半句,想了一瞬,见着他的面色顿时就反应过来:到处都是他的人,混进来的就不会是别的东西,而是他了。
“很用不着。”沈春酌眯了眼,迎着他假笑。
她不愿意与他同路,总觉得他盯着自己腰佩不怀好意,转头就赶他去御前军,沈春酌提着那金桔水团回了倚梅宅。
姜太傅接过来就着微凉的酸糖水饮了一大口,叹着:“这才提神醒脑,还是阿醉最知心!”
他入冬就吃得多,听完了墨七将昨夜之事复述一遍,头也不抬的扒着碗吃面,说:“刘家也是几世的英名,到底是边伯候之后,祖辈也是实打实随着高祖皇帝马上立出来的功名,是到了这几代才逐渐隐没,猛然间出了文臣的。”
“难怪他会和中州的军使攀得上亲戚。”杭旗在一边收拾满地烂了碎了的窗棂土缸,“我记得主子母亲是中州出身?”
“是。”沈春酌静了一静,“故而他寻得到几个身手不错的死卫也不奇怪。”
“奇怪倒也不奇怪,可是未必可行。”姜伯渔擦擦嘴,碗勺往桌上一扔,打了个饱嗝,酒醒了,“天子脚下,豢养私兵,他就是掉层皮也不会认。”
杭旗卷了所有遗落下来的刀器短箭来看,果真是毫无凭证。
“那他何苦夜半刺杀主子?”杭旗道,“天子近臣,御前告上两句,吃不了兜着走。”
“傻小子!比墨七还笨!”姜伯渔白他,又叹气,“无非是想刺探一下阿醉,咱们下山以来,所有查得到的事情都安排得滴水不漏,他自然料着咱们是山上来的没见过世面。。。。。。这下成与不成都是好事,一马车尸体总是要过他户部的明面,内阁不会放过这次动御军巡防队的机会。”
杭旗收干净了院子,坐了回来,一脸聆听教诲的模样。
“当年嘉厉皇帝不惜装模作样十多年收拢兵权,杀父杀兄一路走到皇位,当年最先送了兵马的就是边伯候一支,从那之后就不染军事。直到嘉厉帝不问朝政之后,拨了御军巡防队给内阁差使,这才摸到一点儿兵马的边儿。”姜伯渔道,“兵马之权到他手上并不容易,他是不会放手的。”
杭旗若有所思:“动了御军巡防队,他就有理由借御军更多人手,然后——”
“然后就可以动禁军了。”沈春酌捂着汤婆子接话。
“禁军可是王爷的!”杭旗说,“王爷不会和他走一道。”
“年前你主子骗了他四百万银两,禁军大手大脚羡煞旁人,这样花销现在都还没吃完。”姜伯渔敲他脑袋道,“天下给谁当差不是当,反正左右越不过皇上去,到底是诱人的!”
“好啊!”杭旗跃起来,大叫,“他这是使阳谋给主子呢!要是闹大了,便有禁军可图;要是主子不去御前吭声,日后他们就知道主子被一些三脚猫功夫的下三滥骇住了,日后怎么做人?!”
院外过了一场风,依旧带着些许血腥之气,沈春酌盯着院落看了半晌。
“祸福相依,”沈春酌站起身来,道,“未必就是坏事。”
她抱紧了汤婆子要出门去,临走又顿了顿。回首看着杭旗,道:“按照这宅子该有的份例,出去采买东西,该有的婢女小厮一概找来。。。。。。你会算账本吗?”
杭旗不知道她怎么就说到这个上来了,呆呆地摇摇头。
“那就拿给墨七,他自己会找人看。”沈春酌说着,正要解自己的钱袋碎银给他先去打发人伢子,蓦地摸了一个空。
沈春酌低头看了一圈,确定自己挂上去的钱袋子现在突然没了,总算是知道纪松岫从自己这儿拿走了什么。
“哈。”沈春酌冷笑了一声,“你去后头找点银子先去找人伢子,找的人用不着多有本事,安分小心就行——我今日不得空回来,人你带来给先生瞧。”
杭旗还不知道她怎么突然间就怒了,“哦”了一声正要回话,她已经上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