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子均忙说:“哎,王老板,你别说,楚九老弟这句玩笑话有说到点子上的。欢欢和水晶宫能有今天的名气,阿德劳苦功高啊。欢欢的赎身银子你要减去一半,算是对阿德表示谢意。”
“不是我贪钱,你们想想,我从小把她养大,但这几年为了她在上海滩出名,我花了多少银钱和心血?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选她做状元?现在刚有出息,就要出去,我这不是人财两空吗?”
“你从小把欢欢养大的?”虞洽卿有些不解地问。
“当然啦。欢欢是我的亲女儿,为了她,这些年我可是受了很多很多的苦。”
“王老板,你的意思我们明白。阿德是个爽快人,你就直截了当地开价吧。”
“严公子,看你这话说的,多薄情。”
“有句俗话怎么说的来?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说的就是你王老板吧?”黄楚九说着“哈哈”大笑,随即连连摆手,“玩笑,玩笑!”
*凤满脸尴尬,却又不好发作。严子均连忙打圆场道:“菜已经凉了,热一热吧。王老板,阿德是个性情中人,只要是他认准的事情,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将来你要是真成了他的丈母娘,他会天天用轮船装银子往你家运的。”
“严公子真会说话。他有那么大的轮船,我可没有那么大的码头。”
众人大笑起来。
“王老板,我这话可不是玩笑。”严子均一本正经地说,“商场如战场,情场也如同战场。一个人是君子,还是小人,他如何经商,如何待女人,一下子就表现出来了。”
“那就索性爽快一点。王老板,你到底要多少银子?快说。没有码头没关系,我赶着马车帮阿德送来。”黄楚九说着来了一个赶马车的架势。
众人又是一番大笑。
*凤忙说:“我可不敢那么贪心。只要把养老的银子给我,我就天天唱阿弥陀佛了。”
酒宴结束后,严子均拉住虞洽卿说:“阿德,我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说。”
虞洽卿忙问:“什么事?”
“十天前,日本国实业考察团来我国,在上海、南京、汉口、天津考察实业。下个星期,他们回国,想邀请上海的一部分工商界人士随同前往日本参观。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前往?”
“去日本国?你去吗?”
“家父原先打算去的。现在,他走不开,让我替他去看看。怎么样,一起去吧?”
“听说日本自明治维新后工商业发展迅猛,我倒真是想去看看。不过,我得先跟罗西里奥大班说一下。明天晚上答复你。”
30 江山美人两相顾(4)
“那好。日本那边,等着我们报名单呢。”
酒兴阑珊,严子均、黄楚九一同离去,虞洽卿也要离去。黄楚九拦住虞洽卿说:“你别假模假式的了,今晚你还能走吗?”
“我明天一早还要到荷兰银行去。”
“那是明天,又不是今晚。刚才严公子还夸你是性情中人呢,你就是如此性情?”黄楚九说着把虞洽卿往欢欢的屋里推。
严子均也转过脸说:“楚九今天一晚上说的话,就是这两句最得体。阿德,别不好意思了,难道等一会儿你再折回来?”
欢欢走了出来,她没有说话,只是深情地看了虞洽卿一眼,然后对另外两个说:“严公子,黄老板,你们慢走。”
严子均、黄楚九坏笑着一起指点着虞洽卿离去,到了院门口,黄楚九回过头说:“阿德,要注意身体!”
虞洽卿来到客厅刚坐下,雨欢欢便款款而来。她已经换成一袭素装,灯光之下,更显得妩媚动人。望着她袅袅婷婷的步态,虞洽卿一下子又想起那从黑夜到黑夜的奇遇,再也不能自制,紧紧地抱住她,“潇潇,真的是你吗?”
“是我。我就是那个潇潇。”
潇潇是一位徽商的女儿,小时就生的如花似玉,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他的父亲每年春夏季节都从黄山老家收购茶叶,取道新安江、钱塘江,然后经杭州湾到达上海,再依托洋行出口。潇潇十四岁那年初夏,父亲和装运茶叶的船遇到台风在杭州湾一起沉没。从此,潇潇的天塌了。由于父亲的收购资金是向钱庄汪老板借的,为了还债,母亲卖掉小洋楼,一家人挤到一间小平房里居住。正在教会女校读书的潇潇也只好辍学。她下面还有两个弟弟,母亲只会洗衣、做女红,家境实在难以维持。
这时,原先的钱庄汪老板来了。他拿出五千两银子,要娶潇潇做妾。王老板已经年过花甲了,母亲自然不同意。但潇潇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