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本不必跟着我去的,就算我爹救了你的性命。”张骞一边说着一边摇头。还记得两年前,父亲带回了满身是血的韩昱,经过大夫彻夜的治疗,这才将他救活,纵然这样,这个清冷的男子也在床上躺了半年多。
韩昱醒来后却什么都不记得了,不知道自己是谁,家住哪里。若不是在他身上的帕子上看见了那个绣的歪歪扭扭的名字,张家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半年前,张父病逝,张骞应募使臣,想要出使西域,韩昱为了报答张父的救命之恩,准备陪着张骞一起去。
“走。”韩昱面无表情的骑着马,不理会张骞的犹豫。
张骞摇摇头,加快了马速,这个男子在以前也是这个样子的吗?
一行使臣出了长安城,都很留恋的回头看了巍峨的长安城门,想到前路的迷茫,所有人的心里都不好过。韩昱是个没有记忆的人,长安对于他也没有什么特别,只是在渐渐远离的时候,他终究没有忍住,回头看了远处若隐若现的未央宫,心中茫然。
风吹起了……
长安城外,枯树枝头冒着点点绿意,春寒的风吹起男子的玄服,在风中舒展飘扬。为什么会有一种不舍,挥之不去萦绕在心?
“韩兄,快点吧,我们要在天黑之前到达陇西。”张骞催促道。
韩昱扬眉,决然转身,策马扬鞭。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卷,完
☆、良人不再
“让开……”阿娇凝眉,凤眸闪过一丝焦虑,手中的马鞭高高的扬起,若是他们再敢拦着自己,就休要怪她心狠。
守城的侍卫看着眼前明媚的女子眼眸中深意,那张扬的狠意使得侍卫们全身一颤,急忙放行。
阿娇策马奔出城,眼前广袤一片,空无一人。她的心一慌,翻身下马,却在下马的时候,被长裙给绊倒了。
有侍卫连忙过来将阿娇扶起来,此时刘彻的马也赶了过来,阿娇好似没有看见他一般,挥开侍卫搀扶的手,不顾手掌被磨得出血,向城楼上奔走。高耸的长安城楼上,阿娇极目眺望,依旧空无人烟。春风呜咽着拂在脸上,就像是腊月里如刀子的寒风,一刀刀的刮在她的脸上,鲜血淋漓的刺进了她的心里。
长安内外,不见良人。
下雪了,年后的最后一场春雪,就这样毫无预兆的飘下了。飘飘洒洒的雪花,落在刚刚冒出绿芽的枝头,似乎要将一切希望给湮灭。阿娇的心轰然崩溃,她捂住唇,闭上眼眸。牙齿死死的咬住手指,却感觉不到一点疼痛,豆大的眼泪从眼眶中涌出来。
明明心那么的疼,可是为什么手上却没有任何感觉?是因为手上的伤,没有心来的那么痛吗?现在她也不确定了,那个人究竟是不是他,如果是他,老天又怎么舍得让他们错过?可是如果不是他,为什么会那么像?
这一次的错过,是不是将会变成一生?记忆深处,他的样貌早已经模糊了,唯独还记得的就是他的笑,温暖了她的生命,给了她走下去的力量。可是时间久了,会不会,她连他的笑都会记不住了。
“阿娇,你失态了。”刘彻冰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他的眸是冷的,手是冷的,心也是冷的。阿娇这般失态的样子,他又怎么会猜不出,她是为了什么事,或者说为了什么人。只是……刘彻回忆起刚刚见过的使臣,并没有记忆里那个惊艳的样貌。
阿娇缓缓转身,瞪着水雾满满的眸子,泪水弥漫,掩盖了她眸中的恨意,她现在谁都不想理会。她像是没有看见刘彻一般,侧过身子,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刘彻一把拉住阿娇的手腕,看见她血肉模糊的手,瞳孔微微一缩,忍着怒气道:“你这是在怪我吗?”
阿娇茫然的想要抽回手,却怎么也甩不掉刘彻的钳制。
“两年了,你还是忘不了那个人,陈阿娇,难道你没有心吗?”刘彻恨声问道:“这两年来,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为什么你就是忘不了那个人,甚至因为看见一个像他的背影,就这般失态的追到了城门口。
阿娇回神,目光凝聚在刘彻的脸上,看着他泛着寒光的利眸,垂下眸子掩盖下眸中滔天的恨意,闭目不言。
刘彻猛地扣住阿娇的下巴,却惊见她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恨意,他的心狠狠的一颤,阿娇恨他。他从来都没有想过,阿娇会恨他,那么滔天的恨意,在她璀璨的凤眸中闪过,竟然会让他觉得心惊。“你恨我?”
阿娇皱眉,下巴处的疼痛使得她皱起眉头,却甩不开刘彻的钳制。“你弄疼我了。”阿娇拧着眉头,伸出手想要将刘彻的手拿开。
刘彻反手握住阿娇的手,固执的问道:“你恨我?”
阿娇心里本就烦躁,再被刘彻这一追问,更加难过了。她一把甩开刘彻,瞪着凤眸道:“是,我恨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会被迫嫁给一个我不爱的人?”此刻的阿娇,真的是恨极了刘彻,是刘彻的存在,毁了自己想要的生活,还有她爱的韩昱。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多思念他,原来,仅仅是一个背影也可以让她失魂落魄。
“不爱的人……”刘彻放开阿娇。风扬起她的裙角,红色的裙摆顺着风向城外飘去。她苍白的脸上,是未干的泪痕。眼眸中是他触摸不到的绝望,他在她的眼里竟然看见了生无可恋。
火红色的披风高高的扬起,风就像是一双会宽衣解带的手,将她的披风卸下,那一抹红色就这样顺着风飞出了长安城外。
阿娇愣愣的看着那件红披风顺着风飘着,随即自嘲道:“我就像是被禁锢在这长安城内的小鸟,即使有翅膀也不能飞翔。刘彻,你儿时许下的金屋,就是禁锢我一生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