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男子不知何时已是坐了起来,面容憔悴,嘴唇干裂,体温依旧是不正常的灼热,可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却是多日不见的清明,映着她的模样,带着一丝暖意。
那一刻,莫连鸾只觉得眼眶一热,差点便要哭了。
她一时忘了自己还紧紧抓着云空的手,一叠声问道:
“你渴吗?饿吗?有没有那里不舒服?”
云空的表情很平淡,看不出半点异样来,只是摇头,笑了笑:
“这几天给你添麻烦了。”
看着他这幅礼貌而客气的模样,莫连鸾一时之间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欢喜之中腾起了一丝惆怅,却说不出是为了什么。
只觉得这个男人虽然从混沌中回来了,可是他却已不知何时又再度带上了他那结实而严密的面具,冷冷地标示着他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两人之间的距离,甚至要比前几日更加远些。
——我是不是这一辈子,都不能成功靠近你?
她有些不甘心,一时间竟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想要打破那扇面具。一番搜肠刮肚下,她终于是找到了一个名字,然后在她还未来得及将那个名字放在理智里过一遍前,嘴巴便不听使唤一般地急急忙忙将它吐出了口:
“齐翊他……”
云空的身子很明显震了一下,这让莫连鸾瞬间意识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心下已是后悔了,可话已出口,没有收回的道理,只得硬着头皮说下去。不过到底是不忍心将那天在走廊听到的消息和盘托出,只得假装开心地笑着继续说道:
“你还不知道吧,他没事,只是子体死亡,现在正……”
“你不必骗我。”
谁知,云空竟一口打断了他,口气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然后他接下来的话,却让莫连鸾如同进了冰窖,从头凉到了脚:
“我知道的,那天他们在走廊说的话。”
他知道了?他为何会知道?
莫连鸾愣在那里,一时说不出话来。
“先不和你说了,我要去上个厕所。”
云空在这时向她看来,似是笑了一下,将眼睛移到她的手上。
莫连鸾一下没反应过来,也跟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顿时满面绯红,触电似的松开了抓着云空手掌的双手,结结巴巴地道:
“我……我扶、扶你到门……门口吧。”
“不用。”
云空从床上下来,再次轻轻摸了下她的头,柔声道:
“你上床休息一会儿吧。”
莫连鸾这时正脸上发烧,正眼都不敢看云空,也就不勉强,就那般僵硬地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