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衣衫薄薄的料子,依稀能感觉他手心熟悉的掌纹。只是这双手,这个人,从此都归长孙芷所有了。风扑到热得发烫的脸上,胸前滞闷欲呕,他抚着她的背,语意悲凉,“你这样难受,我比你更难受。方才,你又是何苦。你明知道,我是非你不娶。有她又如何,我不理便是。”
李昔推开他,“今日是房公子的好日子呢。呵呵……来日,公子便是本宫的姐夫了。”
长孙皇后是她名义上的母后,也是长孙芷的亲姑母,按辈份两人是表姐妹。
他别过脸去,那哀伤似深入骨髓一般,“一定要如此吗?”
李昔强忍着眼中的泪意,笑着指着月亮道:“你瞧,月亮注定要西沉,太阳终究要东起。我和你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命数如此,只能如此,”
说到这儿,李昔忽想起袁天罡出行时对她讲的话。要有一劫,这便是那一劫吗?情劫……李昔苦笑着,狠狠吸一口清凉的空气,“不如此,毁的不只是我,还有你。你是他的暗臣,却于殿前公然忤逆,你以为你有丞相当父亲,他便不会对你下手吗?”
李世民的赐婚是迫于房遗直,而李昔的拒婚却是为的房遗直。几人心知肚明,李世民不想李昔这么早的出嫁。他处心积虑地将她认作公主,难道仅仅是为了让她下嫁臣子的吗?
更何况,李昔确实不想二女共侍一夫。众人眼中欣羡不已的婚事,在李昔看来,却是那样的残缺不堪。
他深深歉意,亦带着痛苦的哽咽:“终是我无能。”
一只玉白小手掩住他的唇,“莫要这样说罢。长孙芷一直倾心于你,对你倒是有着几分真心。事已至此,你不要辜负她。”
他将她的手轻轻拉开,包在自己温热的掌心内,目光在她的脸庞逡巡,似要把她深刻地印在脑海中,刻在心里,他的手抚上她的脸,口中喃喃道:“昔儿,昔儿……”
李昔微闭上眼睛,任滚烫的清泪自两颊汩汩而下,倚在他的掌中轻摩着自己脸,轻声道:“我在,我在……”
房遗直再也忍不住,将她的身子往自己的怀中一带,紧紧地拥她入怀。长长地吁出一口浊气,胸口却是依旧闷闷地不畅快。喉头似有重物哽在那里,吞咽不出。
不,不要失去她
他的内心狂乱如飓风,她是他的,这一世只能是他的妻
这样的念头如此强烈,强烈得冲昏了他的头脑,他的理智。他想要得到她,现在就要,哪怕是一吻。他俯下头,就要吮含住她的唇。
却被她惊躲开来。
她挣脱他的怀抱,一步步退后。
她不忍再听,亦不忍再看。
她怕自己也会如他般忍不住,忍不住扑进他的怀里,要他带她走;她怕忍不住她的眷恋,她的思念。
顿足,仓惶转身,风扑簌簌吹落满地殷红的花瓣,如泣了满地鲜血斑斑。
她只身逃离而去,只余他一身萧萧,隐没在风中……
自从写完上一章后,收藏掉了许多。或许亲们都不太喜欢李昔与房遗直的不圆满。但人生又有多少是圆满的呢?于这段感情,我无能为力。残缺的虽有伤感,却也是一种美,若不能欣赏或体会,就无法在精神上站立起来。我会继续按自己的思路写下去。不过,亲们,请放心结局会很幸福,当然是与真正意义上的男主。而且是绝对的HE结尾。
【第017章】
鸟叫虫鸣,已是日上三竿,李昔才从床上爬起来。
见墨竹与玉溪满脸担忧地守在床边,笑问道:“怎么这副模样?”
昨晚蝶风扶着烂醉的李昔跌跌撞撞地回到明德殿,两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帮忙将她扶到床上。不等叫她起来梳洗,她已沉沉睡去。
蝶风也不瞒她们,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几人守在床边,唏嘘不已。都争着要留在李昔身边照顾。最后两人劝蝶风回去休息,毕竟她跟了李昔一晚,也受了不少的累。蝶风推辞不过,只好回房休息。
到了后半夜,李昔一会儿喊着热,一会儿吵着要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直到快天明才睡得安稳些。
李昔看着两人的熊猫眼,想到昨晚太液池的舞,李世民的赐婚,她的拒婚,麟德殿的醉饮……神情变得有些落莫。
“公主,您别难过。皇上将来一定会给您选个好驸马。”墨竹接过玉溪拧过的湿帕子,帮她擦试着脸。
玉溪与墨竹可是她在宫中最亲近的人了。事已至此,怎能再让她们难过,焦心呢?
李昔接过帕子,嘻笑道:“那是自然。我的驸马一定是英明神武,武功盖世,世间少有的人物。区区一个相府公子我才不稀罕呢。”
玉溪拍手笑道:“正是这话。我们公主可不是普通人呢。”
“备下热水,我要好好沐浴一番。这酒味还真够浓的。”李昔煞有介事地闻了闻身上,笑望着玉溪吩咐道。
玉溪见李昔恢复了往日的神采,脆生生地点头应下,下去准备。
“公主……”墨竹的眉宇间仍掩饰不住忧心之色。
李昔拉起她的手,“好了,别这样愁眉苦脸的。你现在就去晋阳公主那里瞧瞧,昨晚这小家伙喝得睡了过去。可是给我耽误了大事呢。若见她醒了,就让她到我这里来一趟。”
墨竹轻叹着气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