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剩下四万五千两银子也泡汤了!”
谷瑛吁了口气,道:
“你们二位倒蛮乐观……”
轻拍谷瑛的手背,查既白低声道:
“人要看得开,多往好处想,天下事并非件件都那么恶劣或艰险,船来桥头自然直,谷瑛,这些日子当中,我们经历了多少惊涛骇浪,生死界上打了几次转,还不是平平安安的过来了;你别担忧,凭‘丹月堂’的那些残兵败将,不见得就能陷住我们!”
影子亦道:
“如今再加上牟香的协助与掩护,形势更不至于坏到何等地步,那老婆娘已成骑虎之局,不豁出死力替我们遮拦是不行的了……”
查既白搓着手道:
“云楼的看法和我一样,我们……”
他摹地打住了话尾,又轻轻嘘了一声,影子急速奔近铁栅框眼之前,略一聆听,随即低促的道:
“有人进屋来了!”
于是,在一阵哗窒的静默里,房门开启的声音清晰传来,跟着又有灯火的光亮闪映,似乎有好几人拥进屋里,步履杂乱声中,一个粗哑的嗓门响起:
“娘的,这间屋子怎么这般昏暗法!大白天里也一片黑沉沉的!大家把招子放亮,别漏了什么可疑痕迹……”
十方瘟神……第三十三章险关
第三十三章险关
牟香的声音接着传出,是一种遭受冤枉的委屈腔调:
“各位同源,你们里外全查看过了,这间内室是我老婆子同我那闺女的睡房,宽窄就只这么大小,别说藏不住你们要抓的三个人,怕连只老鼠也找不着地方可躲;我决计不会哄骗各位,句句都是真言实话……”
炕底下,查既白心里窃笑不已——那老虔婆,果然是唱做俱佳,七情上面,撒谎如同家常便饭,风风雨雨,翻来覆去,只听她一个人在搬弄搅合了!
粗哑的声音颇不耐烦:
“哪来这么罗嗦?牟老婆子,要不是你居住的所在正是他们可能逃亡的方向,要不是那片斜坡上有几处新折树枝的痕印,我们也不会无故找岔生非;人在不在你这里不是光凭你说,要由我们来判断!”
牟香似是不服的道:
“你们判断!你们却是如何个判断法?总不能红口白牙,强拿一顶莫须有的帽子给我扣上吧?”
在一片翻箱倒柜的嘈杂声里,另一个尖细的音调接道、
“大家都是闯道混世的人物,一座山抗不过一个理字,就连我们‘丹月堂’所属,行事也不行硬压横来;我说牟香,我们的判断方法十分简单——搜着了人,你就认命,搜不着人,我们自会向你道扰收兵!”
牟香气吁吁的道:
“我如今还能说什么?天下之大,即便谁都敢惹,也不敢去开罪司徒拔山老当家及他的手下,好歹我全领受就是
说到这里,她又忽然像被什么人狠拧了一把似的叫了起来:
“喂喂,那位朋友,你搜查也该有个谱儿呀,柜子上搁的是我一只旧衣箱,你就用不着再费神翻抄了,我包管衣箱里藏不下三个大活人!”
乒乓两响中,那粗哑嗓门在叱喝:
“赵子诚,你他娘怎的年纪越大越往回混了?找能藏人的地方搜,别他娘胡乱拨弄,倒叫人说我们组合没有规矩,欠缺纪律!”
炕下暗影里,查既白靠墙坐了下来,一面分别将影子及谷瑛也拉在两边坐下,他目光向上凝注,低沉的道:
“小心,他们就快搜到这里了!”
影子悄声道:
“我省得,老板。”
查既白感觉得到谷瑛的身子在微微颤抖,他伸手过去握了谷瑛的手掌,触指处一片冰凉,查既白不由暗里叹气,他非但没有丝毫鄙夷或轻蔑的念头,衷心之内更充满了歉疚与怜悯;这些日子来,谷瑛受的罪可是大多了,连串的劫掳加上连串的奔逃,辰光和辰光的衔接里除了血腥、杀戮,就是暴力、胁迫,而人的精神所能忍受的压力终究有其极限的,不要说是一个妇道难以承担,即使最坚强的铁汉,也绝对会兴起身心俱疲的颓丧感觉!
谷瑛明白查既白的安慰之意,她轻轻抽抽鼻子,噎着声道:
“不要紧,我眼前还撑得住——”
一侧,影子细细的道:
“别说话……”
几条人腿遮住了自铁框眼中透入的微弱光线,人腿在移动,淡淡的光影便也在不定形的明灭幻映着;好像有人低下头来往炕内端详,又用手指敲打框眼,牟香似乎站在门口的位置,只听她不慌不忙的发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