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寒之苦,总是让人饱受折磨。
云恕在屋子里裹着厚厚的暖衣围坐在碳火前,跳动的火焰把屋子都照的一片红火,却怎么也没办法让他苍白几近衰败的脸上多出一丝血色。
外面热闹非凡,似乎每个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婚事而兴奋,唯有他一个人躲在屋子里。从那日跟云啸天一起纵马之后他便有些一蹶不振,甚至如坠寒潭,全身冷的出奇。
眼睛盯着那闪烁跳动的火苗,云恕有些出神,他知道今天云家来了很多人,这些人来自各地,他们或多或少或大或小都有着自己的势力,今日他们聚在一处为的是云家即将迎来的喜事,还有就是要推举出一位盟主。
作为云家喜事的男主角,他却一个人躲了起来。
眼前的火苗逐渐散布开来,如同天边的一抹火烧云将整个屋子团团围住,炙热如岩浆般涌入身体的每一处毛孔,汗水凝结而出,云恕额头上结出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但他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呆呆的看着火苗在视线深处越长越大,似乎要烧尽整个世界。
火还是那堆火,既没有长大也没有蔓延。
很显然这一切都来自于他内心的挣扎,痛苦不知从何时变成一颗种子,在他的心里埋下,每生长一寸他都要经历无休止的痛苦。
他皱着眉,脸色愈发苍白。
门“吱嘎”的被推开一道缝隙。首先钻进来的是一张好奇的脸,一双大眼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看到云恕的一瞬间,云玲眼里露出笑意,然后她推开门闪身而入,显然没有要“拿他”的意思。
不止如此,她手里竟还提着一坛酒。
“好啊,那么多人都是来看你这个准新郎官的,你却一个人偷偷的在这里躲清闲”她嘴里哼着似乎很是不爽,可刚一进门热浪便扑面而来,让她差点再次退出去。
“好热,你怎么了?”她忽然感觉不妙,于是关切的问道。
云恕缓缓回头,看见是云玲勉强露出一丝笑意,“你来了。。。”
云玲赶紧走过去,见他脸色苍白满是汗珠,眼中毫无神采,身子更是摇摇欲坠,急声道:“云恕,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我好困”云恕声若游丝,说完缓缓倒了下去。
云玲再顾不得其他,将酒坛丢在一边,立即将他抱住。
云恕瘫软在她怀里,让她不禁大惊失色,身子僵硬的任他靠着,看着他脸色惨白憔悴模样,她心中立即有种极不好的感觉。
莫非他。。。
她不敢再想下去。
过了片刻稍微定了定神之后她才颤抖着伸出一只手来缓缓接近他的鼻息,此刻她心里好像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说着。
他死了,他真的死了。
你个王八蛋,早不死晚不死,为什么偏偏要等我进来才死?为什么偏偏要死在我的怀里?你就不怕我伤心难过,这辈子都无法释怀?
只用那么一瞬间,她就在心里将他骂了一千遍一万遍,可到头来泪水还是模糊了视线。
伸出的手走完那段距离仿佛让她老了十岁,她想到了以前,想到了以后,唯独没有想的是今天,现在。
十年漫长,漫长的足以尝尽酸甜苦辣,十年也极是短暂,相聚离别都在弹指一挥间。
云玲挣扎着走完了这个“十年”,手指微微触碰到他笔挺的鼻子,有汗珠轻轻滑落,落在她的指尖,在那一瞬间她想要立即抽身离开,因为她不愿承认某个早已在心里判定的结局。
然后,然后。。。
她感觉到淡淡的鼻息。
他竟然还活着,他竟然只是睡着了。
那一瞬间她的心里防线没来由的彻底瓦解,泪水如泉般的涌了出来,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滑落,颗颗滴落在他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