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我却是正面对着我的。
他扯了件白色亵衣,随手披在身上,神色倒也看不出特别的悲哀,只是仔细握住了那个小小的瓷瓶。
没有屈辱的表情,没有愤怒的表情,没有尴尬的表情。
好像习以为常一样。
唇边还有血渍,他抬起手来拭去了。
然后侧首,对我缓缓一笑。
带着讥诮的,也是温暖的,淡漠的。
一瞬间,恢复成了我所熟悉的惩我。
刚才那个,仿佛只是一个叫做青尚的男子。
而现在的,才是我所认识的惩我。
咬牙。
动不了的身体,所幸还可以肆意的笑。
眼色慢慢转为冷厉。
勾起嘴角,一点笑容,从唇腮边,到眉角,不紧不慢不徐不疾。
却笑出了声音。
惩我苦笑,闭起了眼睛。
而香无微侧了头,黑色的头发不乖顺地随动作滑落到身后。
一个侧脸,眉角飞扬,笑得轻慢。
“你笑什么?”他戏谑地挑高了眉毛,“方才——又哭什么?”
盯住了他。
语声放得冷峭。
“我在笑你,也是哭你——”
他“哦”了一声,终于还是转过了身来,深色的眸子掩映在极长的睫毛下。
“哭笑都是为我?”他若有深意地看着我,以指点唇,“这么说,我是会误会的——”
惩我皱了皱眉,道,“师兄——”
那声音却轻易让惩我的说话压了下去,“且听她怎么说好了——”
看人哭,是你喜欢的?
只是我的眼泪,可不是白看的。
你要听,我说给你听。
“你这人一生,真是可怜。你觉得——他是你的吗?你抱了他,他就是你的?”
惩我淡淡道,“他本来就是我的——”
“是么?你抱过他几次?他有叫过痛吗?哭过吗?抵抗过吗?或者什么都没有——香无,不拒绝不代表接受,很多时候,只是代表你什么都不是——被在乎的人伤害,和被无关的人伤害,是不一样的呢......”
惩我白玉般的脸上,仍旧是微笑的表情,但脸色也是极黯淡苍白的。
香无低着头听着,淡漠而又认真。
别过头,继续道。
“你抱着不爱你的人,很快乐?还是觉得自己得到了发泄?或是其实......你什么都没有——如果你是爱他的,那么你亲手扼杀了他这辈子会爱你的机会,如果你不爱他,那么所有这一切都是自欺欺人得厉害的小孩子的游戏罢了,你得到了什么?”
“你觉得我会因为看到这么不堪的事而哭?你要我看,是要惩我难堪吧?你觉得惩我会因此而觉得难堪,没有脸见我?”转过头,承上惩我淡淡的目光,微笑,“错了,你从头到尾就不明白的——他跟我是一样的人——就算你再强暴他一千次,他还是惩我,一点都不会变——所以我不会为他哭——我为什么要为他哭?”
香无弯起唇,也不见生气发火,只是弯腰,拾起了地上的大红衣衫。
“这样啊——”他反手一抖,那衣服霎时飞扬起来,几乎遮住了视线。
知道不好,却苦于无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