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颖闻言,委屈得要死,咬着嘴唇从炕柜的抽屉里取出一个小匣子。往孙珏手中一放,道:“是藏起了,都藏在这里了,爷好好瞧瞧吧!”
孙珏只觉得轻飘飘的,没有半点分量,打开匣子,里面哪有半件首饰。只有一叠当票。
他将小匣子往炮上一摔,冷哼两声,站起身来,看了不看曹颖。
曹颖犹豫了一下,跟着孙珏出来,见他掀开西厢房的帘子,进了西厢房,才退回屋里,坐在炕边捧着那匣子,“吧嗒。吧嗒”地掉眼泪。
西厢房里,安置着孙珏上个月抬举的那个婢妾。
如今还不到一月,正是新鲜。孙珏每晚都留在这边。只是今儿遭逢大变,孙珏已没有寻欢的心思,过来这边,不过是见不得曹颖苦着一张脸罢了。
他往抚上一倒,伸出胳膊,遮住眼睛,只觉得自己要是做梦就好了。梦醒了嘛事没有”
海淀,曹家祭田。
在曹寅墓地两百丈外,有位孤坟。上面写着“义姐温氏紫茹之墓。”立墓人处写着“义弟曹颙”四字。
紫晶从没提过自己的姓氏,这还是那年胡季仁上曹家要为紫晶赎身时,曹颙请庄先生帮着查询的。
虽说觉得紫晶比“紫茹”顺眼多了,但是毕竟“紫茹”是紫晶本名。曹颙还是叫人这般在墓上刻字。
虽说晓得紫晶对父亲的心意。但却丝毫不影响曹颙对紫晶的情谊。
每次都是对她说,视之为姊,实际上当年那七岁幼童的身子里,装着的是二十几岁的灵魂,如何能将一个小姑娘当成姐姐?
曹颙心里,实际上当紫晶同曹佳氏一般,都当妹妹待的,只是不知不觉中依赖她许多,说不上是谁护着谁了。
今日是紫晶的生祭,曹颙同钱先生打了招呼,带了天佑同恒生两个。过来拜祭紫晶。
天佑同恒生襁褓之中,没在紫晶身边,自打搬到蔡院,就是紫晶带了。数年的抚养教导之情,使得两个孩子对于这个“姑姑”真心亲近。
紫晶入土不过半年多功夫,这坟上长了几丛杂草,期间还有一株野菊,开着指甲盖大小的花朵,黄灿灿的,显得生机勃勃。
曹颙的心,可没有这野菊的好心情口他俯下身子,伸手将坟上的杂草都拔了,那朵野菊也没能幸免。
清理完坟头,曹颙从小满手中接过食盒,里面是紫晶生前爱吃的几道素菜。
他蹲下身子,将几道菜摆在紫晶墓碑前。除了这些,还有两盘子桃子,还有一壶果酒。
他斟了三盅酒,洒到紫晶墓前,低声道:“生辰快乐,紫晶”
天佑同恒生两个,穿着素服。看着墓碑,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曹颙已经站起身来,回头看着天佑同恒生道:“还不上前给姑姑拜寿?”
小满那边,已经从马车上拿出两个垫子,摆在墓前。
天佑同恒生上前,在垫子上跪了,规规矩矩磕头道:“姑姑生辰快乐。侄儿祝姑姑福如东海,早登极乐。”说到最后,两人已经带了哭声。
曹颙长吁了口气,道:“起来吧。给姑姑贺完寿,去看看你们祖父。”
天佑同恒生应了,起身站在曹颙身边,都耷拉个小脑袋。只因曹颙过去对他们说过“男儿有了不轻弹”他们不愿父亲看到自己流泪的样子。
跟着曹颙过来的,有小满、曹甲。还有几个这两年在他身边当差的长随。
内外有别,别人还好,对于这墓里葬着的,只晓得早年侍候过老太太的丫鬟,受到主子厚待,这些年协助大奶奶管家。
小满却是同紫晶甚熟,也当紫晶是姐姐待的,眼下已经受不住,转过头去,擦了一把泪,上前对曹颙道:“爷,容小的也敬紫晶姐姐一盅酒,成么?”
曹颙点点头,将酒盅送到他手中。帮他斟满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