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高太君,看在李煦的面子。不好让王氏太为难,指了指地上的凳子,道:“桂娘坐下说话,这找老太太是有事儿?”
王氏涨红了脸,也不好坐,挤出几分笑说道:“是想请老太太给下西库的钥匙,老爷让从里面取些物件。”
高太君这边听了,望向文太君。
文太君这边,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眼睛,瞪着王氏道:“贱婢,糊弄了你们老爷,如今又开始算计你们太太的嫁妆?滚!”
王氏已经年过五十,因是李家表亲的缘故,就是讳氏在世时,也有几分体面。没想到文太君这般不假颜色,她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已是说不出话来。
“还不快滚,难道要让人轰你不成?”文太君见她不吭声。越发着恼,怒喝道。
王氏哪里还坐得住,涨红了脸。晃晃悠悠地出了屋子。
高太君怕文太君身子受不住。忙道:“何必这般着恼,不耐烦见她,打发她出去就是。”
文太君抚了抚自己的胸口,道:“除非我闭眼,才会让那贱婢当家,王氏走到廊下,刚好听到这一句,气得浑身哆嗦,满心羞耻都成了。
回到自己屋子,她坐在椅子上,脸上阴沉得怕人。
按理说,韩氏既然身故,她的嫁妆当由她所出的子女继承,但是现下并没有由李鼐继承,只因这其中还关系李家秘辛。
李鼐名为嫡子,实际上是李煦婢妾苑氏所出,因韩氏多年无子,冒做嫡出。王氏当时正跟韩氏东风斗着西风,自是有样学样,将通房詹氏所出的李鼎充作自己所出。
这些事儿,瞒得了旁人,瞒不的李煦。李煦对于妻妾的小把戏,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儿子的出身好些,对于他这老子也觉得面。
还有一人,瞒不住的,就是文太君。
对于这些混淆嫡庶之事儿,文太君本不肯应的,耐不住韩氏央求。
不过,她能容忍讳氏这般行事,却看不惯王氏这般做。
要不是后来,王氏的堂妹进字做了贵人,使得文太君有所顾忌,文太君早就家法处置了王氏。
因这个缘故,李煦对两个儿子向来一视同仁,没有嫡庶之分。文太君这边,却是喜欢长孙的宽厚性子,见不得李鼎耍小聪明。
“真是老不死,难道没有钥匙。我就当不得家么?”王氏越想越气。使劲地拍了下桌子,起身唤人吩咐道:“传我的话,叫几个有力气的粗使婆子到西库。”
少一时,王氏已经平复了心绪,带着丫鬟婆子到了西库这边。
已经有几个粗使婆子拿了刀、斧等物待命,王氏看着门上那两把半尺长的锁,冷冷地道:“给我砸,”
这边是府中西进,韩氏生前所住的院子,韩氏过世后一直空着。
院子门口,正好是有事寻王氏的李鼐之妻孙氏。
听到院子里传出的动静,她在院子门口止住脚步,看着里面砸锁的情景,捂住了嘴巴。
她嫁入李家二十来年,自是晓得那西厢房里装着婆婆的嫁妆同体己。
她只觉得心里扑腾乱跳,却也不敢进院子阻拦,忙转身疾步回了自己院子。
婆婆的嫁妆,本应是传给他们夫妻的,如今王氏这是做什么孙氏只觉得心里胆颤心惊,已经犹豫着,要不要去请老太太做主。
但是老太太身子不好,受不的气。老爷又偏着王氏,丈夫还不在家。她做什么都是错,心中的愤恨,却是生根发芽。对王氏再也没有平素的恭敬。
家和万事兴,家不和,会如何?不得而知。
京城,西直门内,李宅。
李鼐嫁女之事已了,开始跑关系,补实缺。原以为只要银子使到了。这缺就会手到擒来,谁会想到花费了数千两银子,都打了水漂。
去年初朝廷开始纳捐,这卖出去的功名顶戴不计其数。原来有的缺,早就叫人抢光了。吏部那边。不知有多少人排班候补。
翰林院放出来的庶吉士,正经进士科班出身,还有在吏部挂名三年。排不上实缺的。更不要说他们这些纳捐出身的杂牌子。
要是七品、八品这些芝麻小官。还不成问题,六品官也不算难。
可是李鼐的出身,还有他的年纪,如何肯放下身价,同那些毛头小子去抢那些芝麻小官。但是想要补四品、五品的中等缺,谈何容易。
李鼐跑了半个月,除了花费了数千两银子,送了不少礼,醉了几次酒之外一无所获。
他已经在想是不是京城与自己犯冲,要不然为何进京后,自己事事无成。李鼐坐在厅上,有些灰心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