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关系到弟弟名誉,也不好大张旗鼓地寻宗礼算账,只能使人暗中盯紧了。看他是行为不检,无意牵连到曹硕;还是保藏了祸心,故意引诱曹硕赌博。另有所图。
做了半年的国公夫人,曹颐应酬地宗亲多了。也算是长了不少见识。
“人心难测”这四个字,时时刻刻记在她心头。
虽说曹硕与她不是同母所出,但是毕竟骨血相连,平白这样去了,也叫人心里不落忍。
按照兆佳氏的意思,原是要给儿子做七七四十九天法事后出殡的。她心里虽是怨儿子不该如何不孝,但还是希望儿子能早日投生,重新为人。
曹寅想了想,还是定下了“五七”出殡。
曹硕上面有嫡母嫡兄,又是年轻过世。总要给家里老人往后办后事留出余地。
曹颖听了伯父吩咐,带着几分担忧,起身道:“大伯,侄女先去瞧瞧母亲。然后在……”
话因未落,就听到外头脚步响,随后是丫鬟低声道:“太太,大奶奶,二奶奶!”
随着说话声,初瑜与如惠扶着兆佳氏进来。
兆佳氏头上系着摸额,双眼已经是凹陷下去。看着憔悴得骇人。
除了曹寅。孙珏与塞什图夫妇皆起身,原本站在一边的曹项与曹两个也都垂手躬身。
“你怎么出来了?好生歇着就是。”曹寅看着兆佳氏如此模样。皱眉说道。
兆佳氏失了往日地锐气,反应有些迟缓,半晌方回道:“大伯,明儿是三儿出殡的日子,这幡儿、盆儿的,总得安排吧。我心里惦记着,是我这个做娘地没用,生前委屈了他,这最后一程总要让他体面才是……”
曹寅见她口无遮拦,“咳”了一声,道:“我还正想问你这个……”说到这里,对初瑜与如惠道:“扶着二太太坐下。”
兆佳氏坐了,曹颖夫妇与曹颐夫妇才有相继落座。
初瑜虽是比曹颐夫妇的嫂子,但是因是媳妇,反而只能陪着如惠站着。
“三儿没有儿子,虽说娶了媳妇,却是……母子一场,我这当娘怎么能看着他自己顶幡……这血脉最近地就是天佑这个嫡亲的堂侄儿了,大伯舍得他过来给我们三儿打幡儿摔盆么?”兆佳氏哽咽说着,眼里露出几分祈求之色。
曹寅的心里却有些为难,这“顶幡”、“摔盆”是“承重”大事。
天佑是曹硕的亲堂侄,给堂叔“顶幡”、“摔盆”也不算什么,以后逢年节给堂叔烧纸上香也权当是孝敬。
只这“承重”大事,关系到名分,除了祭祀,还有财产。
二房这边没有分家,但是曹硕既然已经成亲,就是单起一支,往后分家都要留出他这支的一份。
等以后曹硕留下的遗腹子生下来,要是女孩还好,没有什么说头;要是男孩的话,反而是处境尴尬,不如天佑这摔过盆的堂侄子名正言顺。
再说,天佑是长房嫡孙,父母俱全,曹寅虽是身为祖父,也不好代儿子、媳妇应下。
曹寅的意思,原是要安排曹项兄弟给兄长“摔盆”、“顶幡”的,因是同辈,就没有财产、承重这些干系。虽说有些不足,也省得以后落下口舌。
现下,见兆佳氏这般祈求,曹寅心里叹了口气,转头看了初瑜一眼,道:“媳妇,老大不在家,你来替他拿个主意,让天佑给他三叔当一天儿子行不行?”
初瑜这些日子,也是难过不已。
虽说同这个小叔子接触地机会不多,但是初瑜也喜他平素老实知礼。
再想着虽是隔房,但是丈夫待这边堂弟堂妹们也是手足般,这要是回来得了消息,还不知会如何难过,她的心里就越发不好受。
听公公想问,初瑜回道:“全凭老爷吩咐,媳妇无二话。大爷向来疼兄弟,就算在家,也是会应的。”
曹寅点点头,道:“既是如此。我就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