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子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哪里是他寻常相伴的戏子优伶能比的?
越看,越是放不下。
想着康熙已经老迈,还不晓得什么时候……曹寅要是识趣地,也不该为了个和尚得罪自己才是这样想着,穆布巴心中立时愁云散尽。脸上又堆了欢喜模样,挑眉道:“说起来,本王小时候在宫里还曾跟着令尊学过骑射,也算是半个弟子。这眼看过年了,本王也当给昔日的师傅拜个年才好,少不得却是要登门讨扰了!”
这不过片刻功夫,穆布巴的表情都够一出戏码了。
曹在旁,都有些看愣了。实不晓得眼前这位心里到底在琢磨什么。这是怎么练就地。变脸变得这么快?
原是搬出曹寅与康熙两个老的来,省得穆布巴真惦记上小和尚的。没想到他倒是顺杆子往上爬,攀起交情。
曹哭笑不得,心里惦记智然的伤势,也没心思再应付他,便道:“即使如此,那今日就别过,改日再给王爷请安。”
“这就走……”穆布巴往曹脸上看了两眼,还生出几分不舍来,道:“什么王爷,不王爷的,听着怪生疏地,本王同你姐夫都是一个老祖宗,说起来咱们也是亲戚,不是外人。”
照这么说起来,满京城的黄带子、红带子还都是一个老祖宗。亲戚没有这么论地,曹也只是笑着听了,两下别过。
张义已经在接口寻到了间医馆,只是曹没有回来,众人便还在原地等着。
待曹回来,一行人才往医馆去。
智然只伤了胳膊,腿脚倒是没什么,所以也不用人搀扶。
刚才被救的那个孩子已经止了哭声,见智然走了,瞧了瞧手中的半拉火烧,挣开那妇人的手,追了上去,拉住了智然的披风。
那妇人唬了一跳,忙追上来:“锁儿,不许无礼!”
智然不解,转过头看,看着这孩子,问道:“小施主,为何拉住小僧?”
那孩子脸上的泪还没抹净,小脸鬼画魂儿似地。看着智然染了血迹的胳膊,他将手中的半拉火烧递上:“给你吃这个,可香了,吃了,就不疼了!”
智然原想摇头,让这孩子自己吃去。
但是见孩子稚嫩的神情中,满是担忧之色,他还是用没有受伤的胳膊举到胸前,做了个诺,道:“那小僧就谢过这位小施主了!”
看到智然肯收下这半拉火烧,这孩子脸上才显出欢喜模样,垫着脚尖,将那半拉火烧递上。
那妇人见智然满脸慈悲,满心羞惭,将荷包里预备置办年货的两吊钱捧出来,送上前,道:“这位师傅是为救小妇人的儿子伤的,这些不能报答救命之恩,添个药钱吧!”
这回,智然瞥了一眼那妇人已经干瘪瘪的荷包,却是没有收,指了指手中地火烧,道:“女施主务要挂怀,小僧已是收过了谢礼。阿弥陀佛。”说完,又冲那个小男孩点点头,便转身走了。
那妇人看着手中的两吊钱,拉着儿子跪下,冲着智然的背景,磕了几个头……
这边的医馆店面不算大,店堂里面却看着甚是洁净,坐堂大夫白发白须的。看着也像是有些资历的。
智然的状况却是不大好,为了护住那孩子,他是胳膊肘先着地地。整个右小臂血肉模糊,还有断骨处。
在清洗伤处,包扎上药时,看着智然神色淡然,那大夫也不禁佩服。
曹早已没了逛街地兴致。打发张义快马回府,将曹寅地马车赶来。
曹寅地马车。里面地座位是曹费心琢磨出来的,座位下垫了厚厚的棉毡,多少能起些减震效果。
智然的伤处收拾完,大夫又给开了两个方子,曹在这边将药给抓了。
老大夫甚是负责,还专程将医嘱写了一页纸。对曹道:“伤筋动骨一百天,除了要好生休养,以形补形,骨头汤……”
说到这里,想着病患是个出家人,老大夫连忙摇头,对曹道:“罪过,罪过,小老儿失言了。只是。这人分僧俗,药材却是不分地。瞧着这位客人像是家资宽裕,前门仁济堂里有虎骨胶、龟甲膏,这两味补药,辅以参汤,作为滋养之物,就足够了。”
曹见老大夫如此尽责,心里也甚是感谢。叫小满掏银子将药资并诊金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