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项这才出去,曹颂看了曹硕,道:“老三你同哥哥说实话,这北边是天冷儿住不惯,还是你不耐烦考试?”
曹硕闻言,满脸煞白,低下脑袋不应声。
曹颂见他如此不痛快,伸出手去,往他的肩上使劲捶了一下子,道:“瞧你那熊色儿,谁逼着你考试去了?打小你就不是爱读书的,却总是不肯说。大哥同我不也是没有科举么?这试考不考的又算啥?”
曹硕虽然素日沉稳,但是才十六,不过是个半大孩子。听了曹颂的话,他再也忍不住,眼泪已经出来,低声道:“父亲生前说的对,我就是个废物,什么也做不好地废物,就是要饭也没地方要去!”
曹颂听了不耐烦,“屁话”两个字到嘴边,又生生地给咽下去。毕竟是亡父所说,那样显得不恭敬。因此,他便皱眉道:“在父亲眼里,除了大哥,咱们兄弟谁是有出息的?这几句话,别说是你,就是我,同小四、小五,哪个没听过?不过是盼着咱们出息罢了,偏你就当了真。”
曹硕有些不信,抬起头来,带着几分质疑道:“父亲也同哥哥说过?“
曹颂面上现出怅然之色,道:“当然听过,左右不外是那几句罢了,没有十遭,也有八遭了。”说到这里,面上却添了几分不自在。
如今,他文不成武不就,什么事儿都依赖哥哥,可不是废物是什么?
且不说屋子里,曹颂同曹项兄弟两个恳谈,曹项站在松院外,却是带着几分急色。二哥向来脾气不好,万一三哥说话有触怒他的地方……
想到这里,曹项又摇摇头,应该不会。三哥病着,就算有失言之处,二哥当也不会计较。这时,就听身后有人道:“在这儿转磨寻思什么?”
却是曹回来了,因惦记着曹硕的病情,所以进了二门后,先来松院转转。没想到这将到跟前,看到曹项在自言自语,他忍不住开口相问。
曹项唬了一跳,原来他方才将最后一句自言自语出来。他忙转身,给曹见礼、
曹见他气色看着比昨日强许多,道:“还是要多休息几日,总要先把身子养好才是。”
曹项点了点头,恭声应下。
曹见他不进院子,在门口打转转,扬了扬下巴,道:“走,随我一道进去。”曹项摇摇头,道:“大哥,二哥在里头同三哥说话,这才打发我出来。”
“哦?”听说曹颂在里头说话。曹倒是颇有几分意外。小二这是去安慰弟弟了?
刚才进府,在前院就看到很多拜帖,其中不乏有士子递给曹项地。因曹还不晓得市井流言到底传成个什么样,不晓得是曹项是好是坏,所以没有将帖子使人送进来。
或许有地士子是对曹项的德行仰慕,但大多数还是冲着这伯爵府的招牌同曹的高位来地。
拜帖中,有不少是直接投给曹的。上面的称呼却是五花八门,下边地落款却差不多。多是“令郎同场生员谁谁谁”,或者是“令弟同场士子某某某”。^”
这提起科场,曹项不禁吐了吐舌头,道:“大哥说的是,这前几日还算好,到后几日大夫排房那边确实抬过去六、七个。”
说话间,曹颂从屋子里挑帘子出来。看到曹站在门口。忙疾步上前,道:“哥回来了!”
曹点点头。问道:“三弟地状况如何?”
曹颂道:“他整日瞎琢磨这个那个的,我方才已经训了他,现下叫他躺下睡觉了。”
既是如此,曹便没有再往房里去,到芍院打个转,同兆佳氏打了招呼,便回梧桐苑去了。
曹颂同曹项两个,也随着曹到了芍院正房这边。
早晨时,兆佳氏已经使人传了曹项过来,问了曹硕前后发病地症状。因此,如今看曹项,她倒是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摆摆手,道:“这些天你也乏了,好生下去歇着吧!”
曹项听了,应声下去,曹颂却是坐在椅子里,没有走。
等曹项出去,曹颂转过身子,对兆佳氏道:“母亲,老三实不是读书的材料,方才我也问他了,却是也不想出仕。”
兆佳氏听了,甚是意外,道:“这怎么好好地,又闹什么幺蛾子?他不出去当差吃饭,往后喝西北风去不成?我已经思量好了,也不必考那劳什子的科举,还是请你舅舅或者你哥哥往六部里走动,给你弟弟补个笔帖式地差事才是正理儿。”
曹颂听了,心里叹了口气,道:“母亲,这差事哪里是张嘴就补上地!不晓得又要哥哥使多少人情,虽说父亲不在了,大伯同哥哥对咱们多有照拂,但是这本不应是哥哥担着的事儿。”
兆佳氏只是一提,现下还没心思量这些,
今儿侍郎府送来帖子,是侍郎夫人吴雅氏请小姑子过府去听戏。
这“听戏”是假,怕是要提如慧地亲事是真。
兆佳氏同哥哥同胞所出,打小感情又好。哥哥能不嫌弃他们这边门第,同意将女儿嫁到曹府,不过是一份爱妹之心罢了。
现下,如慧的病抖落出来,昔日惦记着跟侍郎府攀亲戚的早都躲得远远地。
想到这里,兆佳氏叹了口气,对曹颂道:“你舅母今儿使人送信儿来,明儿我要往那边走一遭了。你瞧上的到底是哪家小姐,早些与我说之,明日在你舅母面前我也好有话讲。”说到这里,她闷闷地抽了口烟,道:“实在不行,就按你说的办,将你表妹说给老三!”
曹颂听了,连忙摆手,道:“母亲,表妹带着病,这样说给老三,两人一对儿病秧子,还怎么过日子?三弟这边儿,总要寻个能照看的人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