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曹方这头,是三月二十三到北京的。此时,完颜永胜已经求到平郡王讷尔苏府上。
讷尔苏知道永庆与妻弟是挚友,正犹豫着要不要出手相帮。毕竟这其中还有十四阿哥与简亲王雅尔江阿在,轮不到他来管完颜府的事,否则不是臊了十四阿哥与简亲王的面皮。若是静待其变吧,这永庆又被家族除名,这十四阿哥与简亲王雅尔江阿若是袖手旁观也说得过去。
直到收到曹颙的亲笔手书,看到他郑重相托,讷尔苏方拿定了主意。永庆叩获罪地原由,讷尔苏也知晓一些,对这血性汉子也打心里敬重。再想到莫名其妙死在刑部大牢的宁春,讷尔苏叹息不已。
为了不让人挑理,讷尔苏还是决定先问问十四阿哥与简亲王雅尔江阿的意见,若是这两人都以完颜府地意见为主,不再认永庆这位舅兄,那他就出面周旋一下。不过是轻判些,又不是太难之事。
因十四阿哥尚未开府,还住在宫中阿哥所,讷尔苏就先去了简亲王府上。结果,却甚至令人意外。
雅尔江阿已经同督察院那边打了招呼,如今就等着查明永庆做告是否情实了。若是情实的话,就杖一百,流放盛京;若是没有情实,按“妄论国事”、“攀诬大臣”论处,那就要两说了。
讷尔苏闻言大喜,算是了了桩心事,可是待出了简亲王府,他方察觉出不对劲来。
宁春家的案子并不是表面那样简单,明面上是因贪墨与牵扯到“南山集”案,实际上却是被人揭发早年暗中为太子在江南筹银钱之事。
永庆为宁家叩,若是查下去,不是落到太子头上,就是落到其他阿哥头上,到了那时,他哪里还有好?就算是到了盛京,怕性命也难保。
雅尔江阿与太子的矛盾众所周知,他这番用意却是要推波助澜了,哪里会在乎永庆的生死?
第六卷 清平乐 第二百二十三章 简王府
通了这些,讷尔苏回头瞧了瞧“御赦和硕简亲王府”色变得难看起来。醉露书院在雅尔江阿眼中,如今永庆叩之事,不过是提供一个对太子“落井下石”的好时机。就算不是太子做的,将事情闹大,也能使太子惹一身腥。
太子眼下正是危机,牵扯进“托合齐会饮案”的大小官员现下都被拘禁宗人府,由简亲王雅尔江阿、贝子苏努、辅国公景熙、大学士温达、大学士萧永藻会同刑部详审此案。
此案明面上看只是这些利欲熏心之辈为了“拥立只功”,私下结党,结交领兵武官,心怀叵测;实际上未尝不是康熙对太子的审视。如今,朝野都看着,不少人已经开始算计太子“二废”的时日了,对其他几位有希望代而取之的年长皇子,也各有思量。
其实,就讷尔苏本人来说,对太子亦是全无好感,几年前那顿鞭子他至今未忘。若是换做自己,会不会作出于雅尔江阿同样的选择?想到曹佳氏与曹颙姐弟,讷尔苏连忙摇头,为了自己的私怨,出一时之气,害得妻子伤心,这点他却做不到。
不管如何,还是想去十四阿哥那边再问问,若是十四阿哥与雅尔江阿打的是一个主意,拿讷尔苏的行事就要有所顾忌,否则就是得罪了这些倒太子的人,自己不怕什么,就怕非但救不出永庆来,反倒害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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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亲王府,内院正房。
继福晋永佳穿着宝蓝色旗装,坐在炕上,听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说起近两月府中的人情往来。雅尔江阿的几个妾金氏、吴氏、氏、崔氏等人侍立在旁,听两位福晋说闲话。
永佳是年前进王府的,除了崔氏比她小外,其他人都比她大。像是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看着不过三十来许,却已经三十五。只比雅尔江阿小一岁。
伊尔根觉罗氏笑着说着哪个府的老福晋过寿,准备了什么材质的观音;又是哪个贝子府的小阿哥满月,叫人装点什么礼盒。
永佳进府后,虽然打伊尔根觉罗氏那边结果钥匙账册,但是对于具体的琐事还是交由伊尔根觉罗氏打理。
在王府中。除了病逝的嫡福晋瓜尔佳氏们,就数伊尔根觉罗氏位份最尊贵,最受王爷宠爱。醉露书院其他侍妾都等着看新福晋与她之间地热闹,没想到完颜家出来这位继福晋素日寡言少语,脸上随是带着笑意。却也让人觉不到热乎气。
进门没几日,王府中就有不开眼的婆子。
仗着是先头福晋的陪房。想要试试这位新福晋的肚量,惹出些是非来。
永佳也没多话,直接叫人将那婆子拖下去,打了四十板子,随后又将那人的儿子、媳妇、亲家、亲戚查出一串来。一个没留,统统打发到城外庄子上去。
那婆子媳妇地娘家嫂子,正好是伊尔根觉罗氏所出的六阿哥永叙的奶子。便求到伊尔根觉罗氏身上,言语之间未尝没有挑唆的意思。
伊尔根觉罗氏如何听不出那弦外之音,却是不想生事的,只思量着这些人算起来,就有十来房人,又都是府里用惯了地老人,真撵出去到底自己用起来也不便宜,所以才想着过去跟永佳求个情,单撵那婆子一房,其他人家教训两句也就可以了,既不堕继福晋威风,又落了实惠。
看到永佳坐着那里,面上平平,并无新嫁娘的欢喜,伊尔根觉罗氏不由得觉得纳罕。这简亲王府是八个铁帽子王府之一,又没有公婆在世,就算老王爷有几房老福晋,也都是奉天老宅那边。进门就是当家福晋,她为何还不欢喜?
不管伊尔根觉罗氏心里如何向,面上还是恭敬得很。
永佳原本脸色淡淡地,听到伊尔根觉罗氏地求情,神情越发莫测起来,最后笑了笑道:“何必这样麻烦!”
伊尔根觉罗氏只当是福晋好说话,还暗暗为那几房人欢喜。直到次日,听说那几房人已经被打发到昌平去,她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方晓得永佳那句话的意思,“既然说撵了,何必这样麻烦改主意”。
其他院子里的侍妾,都等着看两位福晋的交锋,多少有些幸灾乐祸。同时也怕殃及池鱼,行事都谨慎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