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天都暗了,肉眼的可视度变得很低,她怕踩到水井盖,一路上走的很慢。走到一处犄角旮
旯,斜里冲出来了一个影子直直冲向她,干瘦的手像是枯老树皮,发了狠劲儿地攥住她,蓬头垢面底下看不
清那人的脸,白蓁蓁当场尖叫起来,一紧张连母语都骂出来了。
“你特么谁啊?”
对方听不大懂,但还是有所察觉地松了些手劲,弱弱说,“是我”
是个姑娘,说的德语,声若蚊蝇,仿佛在哪里听过。等到姑娘终于撩起头发,擦干净脏兮兮的脸,看清
她长相的白蓁蓁惊讶到合不拢嘴。
是碧塔。
毕业之后就不见了的碧塔。
毕业后不是所有女孩都会像白蓁蓁一样选择继续升学。她有相当多的一部分同学毕业后直接去了医院当
护士,其中大都以金发碧眼雅利安小美女为主。白蓁蓁猜测这些人可能会成为日后的t—4护士组。除去这
些‘德意志少女联盟成员’,剩下的一部分就是像碧塔这样既不想换行又不想升学的,只想进个医院当普通
护士安安分分过完这一生的。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谁也联想不到今天的犹太人在德国遭到了驱逐。因为拒不上缴身家财物,碧塔的
父亲被盖世太保抓走了,她那天在医院里值班逃过了一劫,结果第二天出现了不知名人士的举报,没逃过驱
逐出境,还和母亲失散到现在。
被德国人赶出来的时候她没有带行李,硬生生在波兰边境饿了三天三夜,科罗尔面包坊当天没卖完的糕
点面包全被她一个人吃光了,尤米拉带着弟弟罗伯特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
“可怜的孩子,在这儿多住几天吧,或者你愿意留下来更好”
科罗尔夫人心疼地摸了摸碧塔的头,同一种族的悲惨遭遇总能引发起出彼此之间的感同身受。碧塔摇了
摇头,没有接受科罗尔夫人的好心。
“谢谢您科罗尔夫人,但我必须得去找到我的父母”
“只要你的父亲识时务,德国人一拿到钱就不会再为难他们,至于你的母亲,你们仅仅只是在波兹南的
边界失散,犹太人入境都会有记录,应该不难找”
三九年还未到来,屠杀政策也还没有步上正轨,那群纳粹不至于在现在赶尽杀绝。碧塔仍旧愁眉不展,
似乎是不肯相信白蓁蓁的这番说辞。本就无凭无据的,白蓁蓁也不指望她能轻易相信,她只希望这姑娘不要
头脑一热的跑回德国去救自己父亲,真要这样她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救不回来。
却不曾想,一语成谶。
在白蓁蓁托了学院教授的关系帮碧塔在医院里找到一份护士的工作,科罗尔夫人收拾好空房就等碧塔住
进来的时候,这姑娘跑了。卷走了车票钱和一些证件,带着她那颗冲动莽撞当摆设用的花瓶脑袋一声不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