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说完,扶楚微一提内力,一口血喷出,溅满佑安前襟,佑安惊博的瞪眼:“楚楚,你怎么了?”
扶楚仲手推开她,荆尉快速上前,将只微退一步的佑安拥入怀中,警戒的盯着扶楚:“陛下?”
佑安想要挣开荆尉去看扶楚,却被荆尉紧紧拥住,扶楚抬手扫掉嘴角血痕,偏着头看着紧张兮兮的荆尉和慌乱无助的佑安,又看看手背上颜色异常的血水,仍是淡淡的笑:“大约,近来没休息好,我先去歇歇。”
转身走出佑安寝殿,便是被天下传为她男宠的东阳樱渊也没资格住进后宫,而荆尉可以,不过是因为佑安,她那么宠着佑安,佑安说要留下来,她满心欢喜的亲自为她布置寝殿,荆尉的妻唱夫随,曾被许多人反对,可她不在乎,满心念着,只要能将佑安留在身边就好。
近来,她莫名的怀念当初在挽棠苑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甚至,有点想念赫连翊,看洵儿也一日比一日喜欢,倾城跑来给她跳舞,她也感觉有些对不住他,曾放纵他抱她,怎么就没发觉,自己的手不再冰冷呢?
出了佑安寝殿,她回到寝宫,倾城抱着箜篌坐在软榻上,见她进来,笑眯眯的上前:“陛下。”
扶楚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走进,近在咫尺,对视了许久后,突然抬手抚上倾城脸颊:“我的手,是温暖的么?”
玉倾城恍惚了片刻,绽开炫目的笑容,伸手紧紧抓住扶楚的手:“从未有过的暖,很暖很暖。”
扶楚望着他琥珀色眸子里的璀璨光华,什么也没说,抽出自己的手,转身就往门外跑去。
玉倾城这次反应极快,撇开箜篌追了出去:“陛下,怎么了?”
扶楚的速度比之从前慢了许多,倾城追出来,还能看见她红红的背影,宫中也有冰窖,扶楚一路跑进冰窖,因倾城是追在她身后的,侍卫没人敢拦他,待到开启冰窖追进去,发现扶楚跪在地上,双手捧着和水晶瓶。只水晶瓶倾城曾经见过,可他记得当初瓶子里那株花是鲜红的颜色,而今却变成淡淡的红,不知什么原因,不过他更在意的是跪在地上的扶楚,不敢太过造次,只能同她一起跪:“陛下,您怎么了?”
扶楚的眼睛和瓶中的花是一样的颜色,在这晦暗的地方,很有些妖气,可倾城却从中看出前所未有的落寞,试探的伸手摸上她的脸:“楚楚,你怎么了?”
跪到膝盖冰冷,牙齿打颤,扶楚才抬起头,淡淡的:“想不想听个故事。”
玉倾城不知其意:“嗯?”
扶楚仍是淡漠,缓缓站起身,一并将冻得瑟瑟发抖的玉倾城搀扶起来:“从前有个丑丑的丫头,一生下来,母亲就死了,父亲很是嫌恶她,将她单独锁着,因为与世隔绝,丑丫头不会讲话,她最羡慕的就是天空上自由自在飞翔的小鸟,等她过了十三岁生日,有一天,突然有个威风凛凛的骑士打碎牢笼,将她救出来,并且娶了她,她终于见到外面的世界,却不过是换了个大一点的牢笼罢了,因骑士有自己心爱的女人,娶了她,不过是为了窃取她父亲的家业,当然,丑丫头那个时候并不知道这些,她很天真,只想着窝在那一小方天地间,一直到老,后来丑丫头无意间救了另外一个女孩,她终于有了十分亲密的玩伴,那个女孩对她真正的好,一点点教她说话,见不得丑丫头受一点点的苦,其间,比丑丫头大两岁的侄子也总找丑丫头喝酒吹埙说心事,就这样,丑丫头过了三年平淡快乐的日子,没想到,十六岁那年,丑丫头无意间射伤了那个骑士,骑士没找她算账,反倒出乎意料的对她好起来,再后来,他们圆房了,丑丫头以为自己找到了幸福,可没多久就发现,她被推入绝望的深渊,骑士和他的情人终于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丑丫头的利用价值,只剩下给骑士的情人当药引。”
即便再孤陋,对这桩事多少还是听过一些的,玉倾城颤抖的手捧住扶楚的脸:“你是平公主——晏安王赫连翊的正妻?”
扶楚抬了头,对着他笑:“其实,我也该算是你的仇人,毕竟,当年下令灭你慕氏满门的,是我的亲哥哥。”
他的身子比他的手抖得更厉害:“平公主已经死了,你是扶楚,曾经的宋国三公子,而今的宋慧王。”
扶楚没有回应倾城这话,兀自继续:“对,如果没有佑安,平早就死了,佑安当初的一身病,全是因为平得来的,多少次,平想放弃,都是被佑安拉回来的,佑安和平,彼此搀扶着走过那些最痛苦的日子,佑安说过,如果不是省不得平,早就死在冰冷的护城河里。
原来,这就是她宠佑安的原因,这样深厚的情谊:“佑安夫人是个好人,楚楚,那些事情都过去了,你现在很好,没有人敢来伤害你——赫连翊也不能。”
扶楚似没听到倾城的话:“可,为什么都成了过去?”
倾城不明所以:“什么,楚楚,你今天晚上怎么了?”
扶楚连连摇头:“都过去了,这世上,没有绝对的永远,除非死掉。”
倾城不由抓紧扶楚的肩膀,这样反常的扶楚令他害怕:“楚楚,你怎么了。”
扶楚喃喃:“我说过,宁负天下人,绝不负她一人,我这么相信她,可她为什么不相信我?”
倾城:“楚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扶楚看他一眼,又呕出一口血。
倾城琥珀色的眸子一派慌乱:“楚楚,你不要吓我。”
扶楚抬手,再次擦掉和水晶瓶里的曼珠沙华一样浅淡的血:“倾城,花在人在,花亡人亡,你可看见,它在慢慢颓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