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匆匆离去。后面还有殷勤的召唤:你不要走嘛!
他终于来到了一宅大院前。红门又高又大,台阶一级级,几乎高到半天上。
他镇静了一下自己,开始朝台阶上走去。
门两边突然出现两个差役,双手握着金闪闪的木棍。
男人不知如何言语了,他说不清楚自己来干什么,来寻找什么。
木棍早已不耐烦地举起,狗在门洞里吠起来。
他只能唯唯诺诺地退下来。
一双鞋踏着街上的灰土扑塌扑塌地走着。灰土湮没了他留下的每一个脚印。
他立住了,前面有一座皇宫。那金碧辉煌使他炫目。他惊异地回头看了看破败的城市小街,不明白这一切怎么在一幅画面中。那些小破房子不会污染了这金碧辉煌的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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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威风凛凛的人举着红彤彤、金晃晃的牌子立在他面前。说,皇上要召见他。
他有些颤抖了。
好高好大的皇宫。金光万丈。他仰着头,一阶一阶地向上走着。两边是高举刀戈的卫兵。大理石台阶上铺满了威严。卫兵那留着胡髭的脸,黑黑的眼睛漠然平视。
一扇红大门,又一扇红大门。金子的门钉像一个个和尚头在融融发光。很长很直的甬道、长廊,又上台阶,一级又一级,两边展开汉白玉的栏杆;宽宽阔阔的汉白玉广场。再上台阶,再过大门,两边仍是高举刀戈的卫兵,仍是黑胡髭,平视的眼睛。
皇宫越来越显出威严伟大,自己越来越变得渺小、微不足道。这时,便到了最后一个辉煌的大门,又一级级上了台阶,到了一个灿烂耀眼的大殿。红地毯迎面漫过来,两边是文臣武将。他喘不过气来,几乎是匍匐着前进。那高高的宝座上,有权威的光亮在照耀。
他终于五体投地了,他拜了又拜,一生的尊严丢得干干净净。上面发出天堂般轰鸣的声音,让他起来。
他迎着耀眼的阳光,斗着胆抬了抬头,那高高的宝座上群星璀璨。簇拥着一个很温和、很高贵的面孔。那双眼睛明亮而清澈。
他哆哆嗦嗦站起来。周围的空气像透明的胶冻,折射着辉煌,折射着富丽。
又有更温和一些的话语从上面传下来。在问他。
他语无伦次地回答着。他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他只觉得这一切出奇的光明、温暖。
没有什么严峻和可怕。
忽然,他对上面发出的话语有了真正的反应。他的思想开始有了判断。他知道,皇上其实和他有着特殊的关系。
就有许许多多的赏赐金银交辉地端过来,堆在他胸前。
他花团簇锦地退出了皇宫。几匹高头大马拉着堂皇的轿车来接他。一路尘土,便在城市的街道上奔驰起来。
他错综交叠的思路在纷纷纭纭地呈现,皇帝是谁?他是我父亲,还是我是他父亲?
他来这座城堡是来找谁的?
两边的灰色小房像图画中的败笔,稀稀寥寥地掠过。黑洞洞的门窗还像瞎眼睛一排排闪过。灰白的尘土在金色马蹄的践踏下,惊慌四起。惶乱的人群掩着面像一件件白袍被狂风刮着飞散。到处是死丧的气氛。
一根高高的竹竿挑着一串红红的鞭炮摇摇晃晃地迎了过来。鞭炮点响了,金星迸射。天上飘下纷纷扬扬的红纸屑。喜庆的硝烟将他团团围住。
他被人搀挽着,从豪华的轿车中下来。高头大马很抖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