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萧榭整个身子已经坠入裂缝之中,只剩一双手攀援在绝壁上!
他黑发飞散,面色苍白,脸颊到身躯血迹斑斑,那双手十指都流出鲜血,唯有一双眼睛依旧潜藏锋锐!
“相公!”她浑身血液凝结,随之逆流!
那张口,似乎就要将他吞没。
那身玄衣也似乎就要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萧枫冷笑着,驱散了面前的蛊雾,直直地扯着眉儿走到萧榭面前。
“相公,你要不要紧?”她一步步挨近他,生怕脚步重了会令他坠落,“你再坚持一会儿!”
“没用的。”萧枫停驻在萧榭双手之畔,冷冷地对着眉儿笑了笑,“坚持得越久,痛苦越多,不如早些了断。”
“你救他!”眉儿失声厉呼,又软下声,“——求你。”
“不要求他!”萧榭口角流出鲜血,语气却依旧坚硬无比,高贵无暇。
“这一次我不能听你的了。斩草,要除根。”萧枫面颊上仿佛反射着月光,好似一个地狱美丽的修罗,他径直抬起脚,黑色的皮靴就朝着萧榭的左手踢去!
最后杀着2
随着令人可怖的闷响,萧榭的左手立即鲜血淋漓,一片血肉模糊。
然而他的指尖却仿佛长在了那岩石上,丝毫不移动。
血迹,渗入了岩石之中。
“你还真有两下子。”萧枫语声寒凉,“宣王殿下,果然是天下第一公子啊。”
“真正的宣王,应该是你吧?”萧榭扬起眉,尽管承受着这样的痛苦他依旧面容如玉,四周的血腥和飞沙走石越发衬托出了他的光辉,似乎静静照射的月光。
真正的王者,就应该是这样吧?
眉儿忽然想。
不骄,不躁,不绝望,不动怒,无论何时何地都内敛着巨大的力量,随时凤凰涅槃。
“是的,原本应该是我——你抢走了我的一切。”萧枫双目肃杀,眉心不知道何时沾染了一滴鲜血,浮在白皙如冰的皮肤上妖艳好似朱砂痣。
“我替父皇说声抱歉。”萧榭目光流转,声音中并没有半丝绝望和痛苦,“我们曾经带给你和你家人一切的不幸和苦痛,希望你都忘记了吧,毕竟人是要往前看的,过去就是再痛苦也已经过去。”
“你是在对我说教?”萧枫再次移动足尖,“抱歉?抱歉算什么?你这个养尊处优、锦衣玉食的王爷,又怎么会知道我的痛苦!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父皇要抢走我的娘亲,致使娘亲郁郁而终,生下我便早亡,爹爹从此对我冷淡,仿佛我只不过是一个影子——三岁时的那个夜,下着雨,雷电照得如同白昼,我的奶娘陪着我睡……在父王的府中,只有她最疼爱我……可是半夜我被奇怪的声音惊醒了——我揉着眼睛起身,发现到处都是血!都是血!血好像怒放的凤凰花一般,蔓延出去……奶娘她的胸前破了一个大洞,哈哈哈……那一幕,我永远也不能忘记,从此我再也不能看见雷雨……这些惨事,难道是你一句抱歉可以抵消的?”
“……”萧榭沉默了。
吻我1
“那一次,太子府上死了七十二个人。他们每一张脸,破碎的脸,残破的躯体,我都在心里记得清清楚楚。也就在那一天,皇帝忽然驾崩,我爹爹反而被冠上谋反之名,举家被抄,发配北疆……你以为你那狗父皇会放过他么?你错了。”
“——他秘密召了人要除去我们父子!只是幸而我爹爹另有高人相助,侥幸逃过一劫,面上却被划了一道见骨的伤疤,让他永远不能真面目见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公平!我的心中只有恨,只有恨……眉儿的出现,是我人生唯一的光彩,我是不会让她离开我的,永远也不会。”
这一次他更加用力地朝萧榭的右手踩去!
“你放过他吧……”眉儿再也看不下去,“那是他父皇的错,不是他的错啊,你报仇,也请找对对象,否则你和那些禽兽有什么区别呢!”
萧枫忽然笑了,眉尖那点红愈发夺目:“可以啊,我可以放过他,来,你吻我一下。”
眉儿一凛:“你点了我的穴,我不能动。”
“你答应我,我就解开你的穴道。”萧枫将右足收了回来,微微一笑,竟然不像就要痛下杀着的修罗,而好似一个羞涩美好的纯白色少年,在微微飘着樱花瓣的春风中,拈花微笑。
眉儿闭上双目:“我不相信你,可是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
“是啊,你只有相信我了。”萧枫眉尖那点朱砂妖艳,笑容却好似当年那个清新温雅的秦枫,这强烈的对比令他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美,“你会知道,我是值得你依靠的。”
“不要……”萧榭刚要发声,萧枫立即以指尖射出一道鲜红气流!
他再也不能发声。
“解开我的穴道吧。”眉儿眼波盈盈,好似春水般令人陶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