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改口叫她“三师娘”。
“思谭,没有六礼媒妁,三聘吉书……嫁我实则委屈你了。”
俞岱岩突然说出这句话,思谭不禁一怔,紧接着便是心酸。她如何不知道他这话背后的意思,到了最后关头,他还是介怀着自己身体不好,总是觉得拖累她。他每次这么想,思谭便觉得难受,明明是她配不上他。
“我什么好处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也没有……三哥,你这么说是想让我无地自容吗?”你那么好那么好,我如何配得起?
俞岱岩紧紧握住思谭手,只道:“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的。”
思谭一瞬间很想流泪,幸福来得如此简单,紧紧一两句话便充斥的满满。她不能流泪,他们不是巫山一刻,还有更漫长的时光,几十年,一辈子。
榔梅树下两厢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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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十六日,宋远桥吩咐众人购置成婚需要的各种物品,又派人向镇上最好的酒铺预订几十坛好酒,着手准备武当这么久以来第一件大喜事。
因着俞岱岩和思谭都不愿大肆铺张,故只在武当门内庆喜。思谭本就不喜欢俗礼,加上俞岱岩身体不便,一切从简,省去了很多繁琐细小的礼节。
到了成亲前三天,许婧容依旧礼将思谭俞岱岩两人分开,叮嘱思谭三日不准同俞岱岩见面。这一来可苦了两人,自从思谭回来两人从没分开过一天,眼看着要成亲了,却得再遭受一番相思之苦。
思谭被带到许婧容院子一天,就受不了嚷着要回去,摇着许婧容胳膊好话说遍,什么再不回去俞岱岩会忘了喝药啊,怀远不会照顾他啊,婧容姐你最好了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最后都被许婧容一一回驳,到头来还对思谭说了句:“就是要让你们先苦一苦。”
到了十一月二十,整个武当都贴满了大红双“囍”,柱子缠上鲜艳的红缎,四处洋溢着婚庆的喜悦。向东扬却觉得这还不够,又拉着莫声谷将山门前的几十棵大树扎上红花,挂上贴了囍字的大红灯笼,生怕别人不知武当有大喜之日。
喜服乃是许婧容亲手缝制,但因着时间实在仓促,从得知俞岱岩思谭要成婚的消息到今不过两个多月,纵使许婧容巧手一双,也难以将两件都做完,而武当山上又没有其他会刺绣的人,更是焦头烂额。
恰逢殷梨亭没事做来这里打千,许婧容便赶鸭子上架让他也跟着滚滚衣边。可怜殷梨亭长这么大第一次做针线活,还是做他三哥的喜服!虽说滚边对技艺不是很看重,但他只会握剑哪里会拿针?这喜服可千万不能毁在他手里啊……
殷梨亭正捏着针线发愁,一抬头,恰好看见张松溪提了一摞红纸从门口经过,顿时大喜,喊道:“四哥!四哥!”
张松溪转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殷梨亭接过了手上红纸。
“四哥,你这红纸是作甚么用?是要送到哪里去?我帮你罢!”
张松溪一时没注意,只道六弟今天也太热情了些。
“二哥在前院铺桌子准备写喜联,这纸便是给他送去。”
殷梨亭连忙道:“写喜联?!这个我擅长,我这就给二哥拿过去!”张松溪正想问你甚么时候会写喜联了,就见殷梨亭脚下一点,施展梯云纵离去。
正觉得自己是不是中了甚么圈套,便听得走了老远的殷梨亭扔来一句:“大嫂!四哥来帮我绣喜服啦!!”
绣喜服?!张松溪心里大叫不妙,正想当没听见转身溜掉,许婧容就走了出来,一手拿针一手拿线的看着他。虽然许婧容神色依旧是娴静温和的,但张松溪还是心里叫苦,怎么非要抄近道在这个时候路过这儿呢!
好在张松溪本就聪明,这滚衣边也不难,不到一个时辰便做好。许婧容看了看甚觉满意,顺便托了张松溪将做好的喜服交给俞岱岩,便和思谭继续赶绣新娘服上的富贵牡丹。
话说这边殷梨亭跑的倒快,但这次肯定要被四哥整治,心想:这几天看了四哥还是躲一躲,过个几天再去跟他赔不是才好。
来到前院,果然看见二哥俞莲舟研好墨架了桌子等他,旁边还有莫声谷向东扬好些人。几人互相打了招呼,莫声谷便问他:“四哥不是去裁纸的么?怎不见他来?”
殷梨亭打着哈哈道:“四哥……四哥突然内急!”莫声谷看他神情,知是有原因,却也笑笑不戳穿。
俞莲舟抬手研浓了墨,镇纸,蘸笔。
“玉树风前夸并倚,绣帏月里看齐飞。”俞莲舟提笔写了这联,便久久不再落笔。一旁的莫声谷问:“二哥,怎的不写了?”
俞莲舟若有所思的道:“这副喜联,还是当初你五哥说与我的。”
听得此言,顿时气氛一阵静谧。殷梨亭亦是想到张翠山,如今三哥大喜,他还不知是生是死,若是有个好歹……想到此处,殷梨亭几欲伤泣。
“张五侠吉人自有天相,必定不会出甚么事!”向东扬忍不住开口,神情坚定无比。
众人见他说的如此斩钉截铁,也不好再胡思乱想,俞莲舟点了点头道:“向兄说的是,好了,大好的日子我们不说这些……你们再想想还有甚么好句?”
向东扬满脸笑容道:“听我这句:‘海誓山盟同心久结,地阔天高比翼双飞’怎样?”俞莲舟提笔写下,拿起纸看了看,赞道:“对偶工整,言辞得当,妙极!”
人都是不愿意往坏处想的,先前的沉闷气氛一扫而光,毕竟在这样的日子里,每个人都希望这快乐能更久一些。
“二哥,我这里想到一句!”莫声谷突然道。
俞莲舟倒第一次听的莫声谷会这些笔墨上的东西,不由心下好奇:“说来听听。”
莫声谷想了想说道:“交颈鸳鸯……赠流芳,那个……并蒂双莲遗千古!”说完还自觉很满意的点点头。
俞莲舟不禁蹙眉仔细咀嚼这对子,抬头问莫声谷:“七弟,老实说你这对子从哪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