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她。”
“这话我也会说。”
方晓飞摇头,“我是用心说的。”
妲拉也摇头,“未来的事,谁也无法预料。晓飞,龙琪她当初选择死,就是不想让她身边的人骑在虎背上。”
方晓飞细细品味着这句话,觉得“虎背上”这个比喻恰如其分。尤其是我。
──我若一辈子守着她,别人看着会觉得太苦了我;若我自顾去结婚生子,那未免又显得人心不古世事太悲。无论哪个结局,都透着苍凉的底色。
还是龙琪她想得开,不好的结局,她看都不要看。她不为难别人,更不为难自己。所以她以一个墓碑来结束这一切,让我好自为之。
“可我现在已经知道了。”方晓飞说。
“你可以装做不知道。”妲拉说。
方晓飞则说:“人可以欺心,却不可以欺天。爱是天意。”
妲拉听着,沉默了好久,轻轻地说:“好吧,这里,有两条路,一条,通向机场,一条通向医院……”她给了对方一个选择的余地。
方晓飞看到了自己脚下的那两条路,落叶,铺在两条幽静的小路上,一条是理想,一条是现实。
妲拉说完走开了。
方晓飞一个人盯着岔路口,这两条路,会让他以后的人生截然不同。
汪寒洋问:“雪花姐,你想看到什么结果?”
刘雪花很干脆地说:“站在旁观的角度,我希望他去医院,因为我愿意看到爱情胜利;但我若是他的母亲,我希望他去机场,因为我更愿意他在现实中活得完整。”
汪寒洋听了无话可说。
有人曾设计了一个情景,三个问题,其前提是:假若你不会游泳,这时,1) 你的儿子落水了,你怎么办?
──答:我毫不犹豫跳下去。
2) 如果落水的是你的侄子呢?
──犹豫一下,答:我可能还是会跳下去的。
3) 如果落水的是个陌生人的孩子呢?
──更加犹豫了,然后答:我可能不会跳下去,但我会去喊人这才是人之常情吧?所以,且不要说人性凉薄,有时只是个远近亲疏而已。谁都希望看到爱情胜利,可若方晓飞是你们的家人呢?你会希望他怎么做?
如果把天下每个人都放在矛盾的处境中压榨一下,一定会榨出人类的全部弱点。
人,只是人,不是圣人。牺牲,不是说说那么简单。
“如果他去了机场,我也会理解他的。”汪寒洋说。
“这就对了。”刘雪花说。
这两人在去机场的路上等着,负责把方晓飞安全送回。
方晓飞走到了路的尽头,妲拉、扈平、水玲珑看着慢慢地走过来的他,无声地拉开车门。
走了很久,一路无言。
“好,就这里了。”暮色四起,昏黄一片。
这好像不是医院,而是一个乡间的私家住宅,林木森森,十分幽静。妲拉前面带路,到一个房间时,示意方晓飞先进。
方晓飞已经做好一切心理准备,但看到龙琪时,还是心里一紧。她脸上缠着绷带,打着点滴,还输着氧气……
这一年,她就这么过的吗?
“为什么脸上要打着绷带?”方晓飞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妲拉不作声,打开电视,屏幕上出现了龙琪初期病毒发作的样子,脸上满是灌满脓浆的红斑,后来结痂了,黄梦如用浸满酒精的纱布一张张覆在她脸上,几分钟后,揭起药纱,用摄子将泡软的硬痂一个一个撕剥掉,鲜血从嫩肉处渗出来……最后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