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已经将近两个月没有和父亲报过平安、没有接过父亲的电话,一直在失联状态了。
李雨升能想象到父亲该有多么焦急,他默默飘去一边,开始垂头思考。
解见鸦也不催促他,鹿明烛更不会逼着李雨升赶紧下结论,他见李雨升自己去认真思考了,抿了抿唇转过头来,小声问解见鸦道:“以后还会有新的黑白双子吗?”
“不太会了吧,扶应和骆欤非都死了,还都没个全尸,一个两个碎得拼都拼不回来,我和我的好哥哥又是这幅被吸干了的模样,谁来教养新人?……他们两个闹到这一步也真是可以了。”
鹿明烛点点头,微微叹了口气:“最后那天,我还以为骆欤非是来帮扶应的,没想到他竟然帮了我。”
“不见得是帮你,应该是见到扶应因为他变成了那副变态样子,觉得反而生不如死吧。骆欤非这人,小时候就怪得很。”解见鸦咧嘴笑了笑,点了点自己胸口的位置,“扶应以为骆欤非被锁链绑着手脚是不公平,谁知道骆欤非自己把锁链绑在心里了呢,还是拿什么虚无缥缈的‘天下苍生’绑着,扶应想让他自由,反倒让他痛苦起来了。所以说——有的时候啊,真别觉得替谁做了什么决定是为谁好,日后的路,总得自己选择,走着才甘愿、才踏实。”
解见鸦最后一句话说得意有所指,还生怕暗示得不够明显,一双眼睛朝着李雨升瞥过去。鹿明烛不再言语,躺在床上的李雨升的尸体的七窍又开始流血,他重新拿起手绢,又默默地擦了起来。
“得了,决定了,老子不做人了。”
一片安谧中,李雨升大手一挥,飘到了鹿明烛面前,咧了咧嘴:“娶老婆,至少还能去到人间给我爹送个终,管他能不能长久陪着,总比让他只是知道我死了、我他娘的自己又在这里困着出不去的强,我妈走的时候我就没见到最后一面,我爹走的时候可不能再受这个折磨了。再说我妈刚没,他再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估计老头承受不了。而且管他娘的是人是鬼的,咱俩一起活着,谁都别放过谁,不好吗?”
他说完这番话,鹿明烛还没开口,解见鸦先笑着拍起手来:“好!真好!太好了!我就爱看这个!”
鹿明烛无奈地瞥了解见鸦一眼,捏紧了手里的手绢,小声对李雨升道:“升哥,你可要想好了。”
“想好了,吗的,老子做人做腻歪了,也当个鬼试试!”
“成了冥鬼,就没有回头路了。”
“你这话说得,跟当人就有回头路似的,不就是以后可能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吗?你以为我当人的时候就没过过这样的日子?我是不知道当鬼怪有多不好,但是我他妈的知道当人不好!我他娘的就是不要做人了!谁都别拦我!”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同于鹿明烛的缄默不语,解见鸦就像看到了多么大的乐子一样,笑得前仰后合,李雨升等她笑得差不多了,开口问道:“所以这个冥婚怎么结?三媒六聘?上喜轿、红盖头?”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你们还可以去挑挑婚服选选证婚人主婚人,可以去奈何桥拍婚纱照,甚至可以在地府里旅行结婚,看你是想从繁还是——”
“从简吧,一切从简。”鹿明烛像是受不了解见鸦满口跑火车,仰头看向李雨升,“一人两滴血,合卺酒,魂魄归位,黑无常见证,拜天地四方,就成了。”
“好好,我有点儿着急想去看看我爹,咱俩就先这么着,实在不行先上车后买票,日后补给你,啊?”李雨升确实没什么非得在这个紧要档口凑齐婚宴婚礼婚纱照的仪式感,而且打心底里也不想在阴曹地府里搞这些花花饶子。鹿明烛点头首肯。解见鸦见煮熟的乐子飞了,撇撇嘴有些不乐意的样子,双手在身前一挥一晃,两个酒盅便凭空浮现出来。
酒盅一黑一红,上面好似还雕刻着许多图案,解见鸦把杯子往前一推,挑眉道:“新娘子用红色的,新郎官用黑色的,别搞错了。”
李雨升连忙要去捞黑色的酒盅,结果却摸了个空。
第149章不要乱结冥婚会有很多后遗症(上
虽然不知道弄错了会有怎样的后果,但是李雨升眼看着酒盅穿过他的手掌,就这么两杯全落在了鹿明烛的手里。
李雨升收手抱胸,也不开口提要求,盯着鹿明烛从唇间取出一枚铜钱来,先划破了自己的手指,又划破了床上李雨升的尸体的手指,让两人的手指紧贴在一起,将两滴合在一起的血分别滴进了两个杯子里。
解见鸦走上前去,手里拿着又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的酒壶,将两杯酒都斟满了。李雨升只能飘在一旁看着,伸长了脖子望着鹿明烛将他的尸身扶着坐起来,把李雨升拨浪鼓一样一碰就没骨头左右摇晃的脑袋靠在肩颈,操作艰难地抓起尸身的手。
虽然没看到李雨升灼灼的视线,但是鹿明烛还是乖乖将黑色那杯搁在了尸身的掌心,接着在解见鸦的帮助下,与之手臂交缠,垂下眼眸,将红色的酒盅凑到了自己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