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了一跳,生怕他病了,将他的脸轻轻的拍了两下,在他耳旁唤他的名字:鹏举,鹏举?
听见他的喉咙中,发出了一声不可辨识的声音,似是满足至极。
往日他都万分警觉的,怎么会这样,喊也喊不醒来?
正要更大些声将他喊醒,却看见他的眼珠,快速的转动,脸上的肌肉,更是不受控制的跳动,若说是在做噩梦,怎么会带着些笑意,可若是美梦,又如何露出惊惧万分的神色?
最后,他的腿似乎不受控制的弹了数下,我想要将他摇醒,远离梦魇,却不想他的双眼猛的睁开,直愣愣的看着我,没头没脑且斩钉截铁的说了句我也听不明白的话:决不可能!
我不明所以,有些担心的问道:“你刚刚梦见什么了?怎么弄得满头大汗?”
他心慌意乱的将我伸出想要给他擦汗的手打落,含糊其辞:“没,没什么……”
我见他不愿说,便也不再多问,转回头,又拿笔忝了忝磨,一面临帖,一面说道:“睡觉的时候,手不要压着胸口,不然容易做噩梦的。最好的睡姿呢,有人说是朝右侧身睡,有的说是仰躺着睡,有的说是趴着睡,还有的说不用睡,打坐就成。朕只是觉得,睡觉前别想太多,自然就能睡得踏实了!”
身后的人全然没声音,我有些诧异,回过头,他竟将外衣都已穿好,被子也已叠得整齐。
疑惑不解的问他:“你不睡了么?”
他紧紧抿着唇,眉头深蹙,也没看我,只神色不定的看着船篷的布帘。
过了一会,似乎是想好了借口,才说道:“臣想起尚有两件事情,没交代给后面尾行的侍卫,想要去……”
我不动声色,朝他笑道:“鹏举可是想着,再晚就来不及了,要现在前去?”
他用力的点了点头。
我对他露出一个笑容:“那你快些去吧,莫耽误了要事!”
他连忙侧身而去,掀开船舱的帘幕,不见了踪影。
听见他跳下船的声音,我将等在船外的侍卫叫了进来,对他低声道:“邓明,你去跟着岳飞,看看他在做些什么!记得,他功夫很好,你远点跟,别离太近,不要被他发现了!”
邓明转身而去,我再次提起笔,继续练我的《真多山游记》。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邓明归来,我已经准备歇息了。
在他的帮助下,除了外衣,随口问道:“岳飞今晚在那条船上歇息?”
邓明愣了愣,然后答道:“臣见他去了最尾的黄都虞所在的船上。”
我嗯了一下,洗漱完毕,在床上躺好,遣退了侍卫。
听着船篷上雨滴落下的噗噗声,江水长流,在梦中,也随着江水一同起伏跌宕。
第二日一早,太阳尚未升起,只隐隐的看到了一些光,便出发。
越往下走,水流的速度就越急,太阳给云映上红色的霞光时,已经到了白帝城了。
在白帝城的码头,稍稍停了停,我看了看坐另一条船的岳飞,对他扬眉笑道:“鹏举过来!”
他有些迟疑,我收了笑,正色道:“三峡水流湍急,暗礁颇多,若是万一有变,你在旁边,也方便些!”
他这才跳了过来。
因为赶时间,这次行的都是小船,每条船都是找的走贯了这条路的艄公掌舵,船头船尾各一人。
江水在峡谷之间奔腾而去,高山上的白帝城转眼就没了影踪,只剩下清亮的猿啼声。
我坐在船中央的船舷旁,看着岸边的奇景,山高不可测,直耸入云,二月的江水尚且碧绿,人夹在峡谷之间,恍若与世隔绝,幽胜之景,一处更胜一处。尚且未能回味,小船就已驶过。
忍不住对岳飞叹道:“曾听李太白诗‘早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当时觉得美极,畅快至极,今日一见,方知不过三峡胜景的十分之一!”
岳飞却似乎有点心不在焉,只看着江水发愣,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了看他的神色,又想了想,继续说道:“当年刘备白帝城托孤,白白让诸葛老头捡了个便宜!”
岳飞回过神来,想也不想,就道:“武侯高风亮节,陛下怎么老头……老头的叫的如此难听……”
终于不再走神了么?我在心中笑了笑,装作满不在乎的说道:“怎么你很喜欢诸葛亮么?”
他神色郑重的点了点头,正色道:“诸葛亮忠之难得,诚信待人,其志向高远,欲龙骧虎视,包括四海,以兴汉室。只可惜活的时间太短了,遗恨渭南。”
我撇了撇嘴,不悦道:“诸葛亮算什么,朕看他也很一般!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