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已经很难过了,伤害或报复,都没有办法弥补已经发生的过错了。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执着复仇,让世上多一个破碎的家庭呢?
圆圆的笑容,真的很可爱,不是么……我好像无法说服自己,让这样的笑容消失。”
江焉看向我,目光复杂,许久,他替我拢了拢额发,“白露,你真的……很好。”
我朝他温柔的笑了,“江焉,你也很好。
能再次遇到你,我很开心。”
缓缓松开我的腰身,他重新握住我的手,“现在,要将你平安的送回去了。”
他牵着我,朝芦花遍地的清江渡口走去。
我牵了牵他的袖口,轻声道,
“江焉,总有一天,我还要和你在云杉林里散步,一起坐在山崖上看流星。”
他怔了怔,旋即漾出清澈的笑意,“好,一言为定。”
清江渡的船家是一位红衣女子,容貌和楚楚有些肖似,她站在一旁,也没有催促我。
我看向江焉,“你……会和我一起离开吗?”
江焉温柔的为我拢紧了衣服,擦去我额头的污渍,“别怕,前路皆坦途,你会平安到家的。”
似是怕我担心,他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放入我手中,
“以此为凭,江焉终有一日会寻到白露,然后——”
我接过书信,凝视他的眼眸,“然后,一直在一起。”
江焉眸光流转,微微颔首,“会的。”
他送我登上游船,没有执手相看,也不必泪湿衣襟。
因为,我们相信,终有一日,会再重逢的。
红衣女子划动船桨,穿过若隐若现的芦花,朝着河对岸驶去。
我站在船尾,朝江焉的方向眺望。
我不愿转身,他亦没有离开。
红衣女子轻笑一声,唱起了古溪村的民谣,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小镇和古村离我越来越远,江焉的身影也逐渐由清晰化作了了几乎看不见的暗点。
从袖中取出书信,拆开,字句细读,
“白露,见字如面,近日古溪村同学聚会,师友皆来……
当晚有流星雨,想与你同观。
心意已达,盼你亲至。落款——江焉。”
收起信,我在心中默念,
“江焉,我没有恨,你也要释怀。
释怀,我的离开。
前路漫长,你要珍重。”
我已经开始想念江焉了,可是不能再回头拥抱他。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横亘在生与死、虚与实、过去与未来之间,是奔流不息的江水,和随风摇曳的蒹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