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儿有个旧相识,也是年轻时候就和兄弟出门打拼了,一直想着衣锦再还乡。
他是个奇才啊,仅仅用了八年时间,就从一个铜板都没有的穷小子,在北国做成了第一商号的老板。
但他爹娘啊,在这期间生病去世了。他当时远在他乡,也没来得及赶回来。
唉,这一别,后悔一辈子。”
江子楼垂眸,“您说的旧相识,可是吴柏洲老先生?”
船夫错愕,“你小小年纪,也听过他的事迹?
不错,世人只道他在北国的化名吴七宝,其实你说的那个才是他本名。”
船夫合眸轻叹一声,“他啊,从小和我们这些市井俗人不同,学堂里的先生都说这小子虽看起来顽劣,但以后会有大用。
家里也是极其疼爱他的,虽清贫些,也砸锅卖铁供他念完了书。
他走这些年他爹娘日子过的苦,后来他发迹了才好过些,却也没享几年清福,只留下枯坟一座,真是可怜……”
闻言,江子楼亦心生悯惜悲寒,这位吴伯伯是他父亲的旧识。
吴伯伯为人极其和善,捐了很多钱修建善堂,救助无人赡养的老人和无家可归的孩子。
如今想来,或许其中一部分缘由,是心中对双亲离世深深隐痛和未能尽孝的追悔。
这世上,有人风光,有人落魄。
但是谁没有几段苦衷,藏于心中,有口难言。
圆满,太难。
那船夫又说了些絮絮叨叨,家长里短的话,见子楼似乎在出神,
隔着水吆喝了一声,“小公子,你也别难过。
等你哪天回南边,找老朽儿载你一程,定把你安安稳稳送到江对岸!”
子楼朝他淡淡抿唇,眉间染上了一丝柔和,“那便多谢老伯了。”
船夫喝了一大口酒,朝他咧嘴一笑,“谢就不必了,我打一辈子光棍咯,无儿无女的,老了孤单的很。
这里的人都叫我舵老二,你若是得空,也来渡口陪我这个老头子说说话吧。”
……
某日起,总有人看到一位少年公子,提着一壶酒,去看舵老二。
街坊流传这是他远方的表亲,之后要继承他的船舶家业,给他养老送终的。
再后来子楼出远门谈生意。
晨起本来想和老爷子打个招呼再走,
但恰逢下大雨,天色昏沉,只觉老爷子应当没这么早出门,
便只托了邻家阿叔给他捎了句话,说回来再去看他。
一去数月,回来时渡口边未见舵老二,四处打听。
街坊说他在前些时日摆渡时突发心疾,送回来时已经晚了。
渡口的船舶里,少了一位苍颜华发的老人。
城郊的山头,又多了一座孤坟。
舵老二的邻居把他屋子的钥匙给了子楼。
子楼进了那间破屋,里面被清扫的干干净净。
他静静地站在屋子里,
阳光把屋子填的金灿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