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脑勺一疼,我眼前便一阵黑暗……
如果我不特意支开所有人就不会被人打昏,如果不被人打昏也许就不会沦落到这么一个伤心的地方,如果不沦落到这么一个伤心的地方我就不会被这群人围观,如果不被这群人围观我就不会明白自己的处境。
再次恢复意识时,一股子臭味就这么传了过来。不是普通的臭,而是死鱼腐烂的恶臭夹杂着腥臭味。手不自觉地抚上脑袋,可是滑腻的东西立即从指尖流过。
坐起身子,眼前便是一片鱼的尸体还有腐烂的内脏和无数的苍蝇。
“呕——”我一个不留神,立刻一阵反胃。
自己随着一堆尸体就这么漂到了岸边,为什么我不变成尸体呢?
抬头远眺,前方正是一片小渔村,而身后就是一片汪洋。我竟然被人打昏后丢下了海,而且打昏我的那个人声音我这辈子也忘不掉,则环。执迷不悟,则环是渊祺的人,鸿无骤又一直替渊祺做事,青花出事那天姐姐出现过。再加上龙神经说自己是姐姐的人,所有的事情串起来,一个不折不扣的事实不就成立了吗?
贺兰明凤,她要代替我,成为麟渊禛!
换做是以前,我根本不会相信那会是她,可是经过这么多事之后,我还有什么不敢想象的?紫藤的孩子就要认别人做娘,我苦心经营的一切全部都会给了她。
可是我现在是凡人,为什么姐姐不杀掉我?
“爹!看,看海里冲上来个人!”一个小女孩的声音突然从远方传来。
人?不会指的是我吧?
我站起了身子,身上的恶臭差点让我再次昏掉。海风从身后吹来,鱼腥味不断侵入我的鼻端。我安然转身踏向了海中,身后又传来一阵尖叫。
身体随着海水飘荡,那味道也少了些。我一个猛扎钻进了海水中,再次跃出水面,总算洗干净了满身的恶臭。一个男子向我游来,一把抓上我的手就向岸边游去。好家伙,我只不过是洗个澡,他们一个个都以为我要跳海自尽啊?
重新回到岸边,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海风逐渐风干了我的衣服和头发,我也逐渐接受了这个现实。坐在沙滩上看着眼前的每一张好奇的面孔,我尴尬地笑了笑,他们对我就更是诧异。每个人都是一身粗麻衣,不少人都戴着斗笠。海岸那边晒着渔网,木版上还晾着些鱼干,我便可以猜到自己漂来了一个渔村。
不自在地摸上自己的脸,我笑了笑。
“这人是不是头撞过礁石啊?”一个中年女人拍了拍身旁叼着水烟的男人。
“我看像是,瞧她笑得跟花痴似的。”男人瞥了我一眼,转头看向方才救我上来的那个男子道:“阿余,到底人家是正经姑娘,就算傻了也能给咱老游家延续香火。听爹一句劝,把她娶了做老婆吧!这闺女长得挺不赖的啊!”
咯噔——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手不自觉地扯上了自己的衣领,我小心地向后挪了挪,惊恐地看着他们。已经有那么多男人了,还让我娶?
“爹,你胡说啥啊!看看人家的打扮都晓得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千金,俺又怎么配得上呢?别说了,快问问她住哪,赶紧把人家送回去!”那个阿余立刻扶起了我,尴尬地笑了笑。
听听他们的口气,用脚指头都能猜到我来到了龙啸境内。
我拍拍身上结下的白色盐粒,立刻装作龙啸女子的模样,轻声道:“小女子不幸落水,幸得众位相救。家中长辈仍担心,小女子就此拜别众位。”
“姑娘,你一个人上路怕是不妥。这样吧,你告诉俺家在哪里,俺送你回去。”阿余立刻冲了过来,一脸担忧地道。
我点点头,傻子才拒绝他呢。我在宫里身上本就没有带钱的习惯,在这里我又不认路,只要我到龙京就有机会找到成苑,到时候一切不都好办了吗?
“姑娘,你家在哪里?上路前先洗个澡,吃顿热乎的饭吧!”中年女人一把扯回了愣头愣脑的阿余,冲我笑了笑。
“我家住在龙京,洗澡倒不必了,请问你们能借我套干净衣服吗?”我身上的盐粒让我有些不适,况且这麟袍万一被有见识的人看见,还不晓得惹出多大乱子。
被他们带到小屋里,挑了件素色的短款上衣和一条褐色老旧的罗裙。他们的家底也不厚。这些衣服怕对他们已经很重要了。
掉漆得厉害的老木桌,两张用石头个木板搭的床,简单的破棉絮做的铺盖,屋子中央支个黑色的陶罐便是炊具。墙面有的地方已然有了裂缝,屋顶结着蛛网的洞依稀可见。昏暗的小屋子里除了那些就是一口陈旧的大木箱,这个家怕是连“一贫如洗”也称不上。
摘下大拇指的白玉扳指,我悄悄递给了那个中年女人。女人一愣,连忙把扳指又塞回给了我。没有办法,我只好再次硬推给了她,在她耳边道:“留着将来给阿余置办新房。”
果不其然,她听了之后不再推辞,却热泪盈眶,双唇久久不能合上。
坐在门前的石头上,我支着脑袋细细聆听远远传来的涛声。一阵阵鱼的味道从屋子里传来,心里一阵酸,他们为了招待我特意挑了条大鱼来熬汤。阿余的妹妹还特地跑去林子里采了些野菜来给我下饭,阿余的娘特地去晒新的海盐来调菜,阿余的爹双眼被烟熏得红肿,却还蹲在地上默默地生火。我什么也帮不上,只好坐在了这里发呆。
阿余从外面捧着一斗米走了进来,看他的汗珠,似乎这些米来之不易。我心里更加过意不去了,连忙起身挡在了他面前。“别这么兴师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