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的衬衫本打了个结,动作之间也落下来,这才露出她的上半身来。
她小腹已经隆起了。不止四五个月的身段。
梁倾呼出一口气。发白的太阳自走廊那头照进来,森森惶惶的,毫无悲悯,照得那小姑娘身上青春的绿,她牛奶般的肌肤,她鲜樱桃般的嘴唇都褪了色。
梁倾忽然意兴阑珊,懒得去算日子了。。。望着她圆鼓的肚子,提不起先前那种饱满的恨和厌恶。
梁倾,走吗?
是周岭泉来找她了。
他自这圈人背后来的,双手插兜往这边走,姿态轻蔑地踏在一地光上。也没走太近,只是定在人圈儿之外。
梁倾寻了机会,连再看王齐楚一眼都觉得不适,径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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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人?
凑巧,电梯里只他二人。
嗯。
梁倾应了一句。
周岭泉不去看她,却抬头去看电梯门上映出的他们的样子。朦朦胧胧,像两人交叠着,一同溺亡在湖底。
周岭泉。梁倾沉浸在短暂的失重感里。
像是想了许多,又像是什么都没想。
她忽然明白此前的犹豫不仅毫无意义,还有一种掩耳盗铃的愚蠢。
周岭泉望着她,细细向她这边倾着身子,姿态像个十足耐心的好情人,等她将话说完。
其实那夜在酒吧,他已能预料到今天的答案像是昭然若揭的坏谜语,早就藏在她那双冷静的眼睛底下,他看到了一种沉默着寻求释放和逃脱的欲望。
他于是给足她自我说服的时间。
果然,听她说,周岭泉,我们做吧。
加班吃饭睡觉循环,出租屋发霉的墙壁堵塞的马桶,在李欣手底下拿命换钱,和方建那样的人虚与委蛇,和王齐楚这样的人谈可耻的感情,从刘艾玲指缝里抠点身后钱财。
是啊,有钱才能活着,活着又要安身立命吃饭做爱。
像吞吃自己尾巴的贪吃蛇。
可为什么,这么多死了的人又都在这汗涔涔的大日头下,津津有味地活着。
她明明也这样活着了,却又分明觉得,像嘴里含着一颗话梅太久,咂不出一点咸甜,又吐不出来。
还不如咽下去卡死算了。
她有什么好想的?
周岭泉出现得多么恰到好处。
他一眼看穿了她这张唯诺的,粉饰太平的皮囊之下有多少裂痕,其中那可怜的称之为灵魂的东西,如同沙漠中将死,其实恨不得杀人饮血。
他像个智者,通透慷慨地提供了一个转机。
她有什么好想的。
她的求生欲好强烈,知道需要做些什么,借以抵抗那种想要将灵魂抛出一次,且不想收回的惶恐。
她想好了,大概很久之前就想好了。
她要不计后果地,火种取栗般地,得到这速效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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