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你肯定没有早恋过。
梁倾耸耸肩,不置可否地说大陆不比港城,忙着升学。只猜我也不公平,说说你。
我没骗你,她真是我初恋,高中的,我们在一起半年不到,什么都做了。他好像被自己的话逗笑了。笑容有些顽劣高中生的气质。
挺开放。梁倾评价。
又到我了。我猜,你是个挺理想主义的人。
为什么。
感觉呗。。。到你了。
上次在深圳,和你探病的那个女孩儿,是你女。。。女?伴?
他猜得出姚南佳一定和梁倾说过自己。也没点破,只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笑说:这你都记得。
xxx,谁不会记得。
她不是。我求她老爸办事,和她只是朋友。他笑一笑,说,她比你还乖,怎么做女伴。
梁倾笑。觉得他很坚贞。
只听说过找女朋友有标准。她说。
这就是梁小姐的偏见了。
怎么说。
梁小姐这样理想主义一些的,找的是回应感情的伴侣,我呢,找的是共享快乐的伴侣。自然都有标准。
梁倾当然知道他说的快乐是哪方面的。
歪理也能说得这么条理清晰。梁倾讽笑着,瞥他一眼。
周岭泉却在此时微微俯下身来,扶住她肩膀,他动作并不逾矩。
梁倾忘了挣扎开。他迫她往场子里面看,呼吸就在她耳朵尖儿,声音却并无任何情热意味,还有些淡漠,道:你看那一对,他抬手指了指远处一对三十出头的男女,一看都是很体面的人,男的不算发福,女的保养得极好,比那些二十多岁的更有韵味。
那男的在xx银行明年就要升VP了,那是他太太,学历比他还高,但早就不工作了,生了两个孩子,也是给菲佣带着。他对他太太好是出了名,年年送珠宝。大家当面都赞他们是神仙眷侣,但背面都知道他在南城还养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学生。
那他太太。。。
他太太知道的。这样的事这儿太多见了,她在家安心做大婆,财政大权在手里攥着,也就随他去了。
梁倾虽然知道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但看远处一对亲昵的华服男女,突然觉得好笑。
不知道是在笑他们,还是笑她自己当下被这个半陌生的人怂恿着,在这儿窥探众生百态,和以情爱为名的私欲。
不忠诚是犯戒,两舌他人,也是犯戒。
那两个。周岭泉下巴一点,是另一对,那男人看上去四十多了,女的倒是最多三十出头,是个大美人儿,正在闹离婚。这是他的第二任了,离婚的原因么,和从前一样,他再次出轨,不过之后这女方也找了个。倒是两不耽误。
还有那个。两点方向,一群年轻一些的人正在饮酒聊天,其中一个蓝裙的女孩儿看得出是那一圈的焦点,尤其有个男孩坐在她扶手上,甚是殷勤,那是xx的女儿。
梁倾听了,也忍不住探头再去看一眼。
xx是港城政界名流。
那男生呢,是xx家的独子。最近在追她。他追女仔最肯花心思,哄她高兴不难。不过呢。。。他其实压根不喜欢这一挂的,他喜欢会蒲的,混血长相的,腿长的。他家里最近这几年财务上窟窿太大,税务追在屁股后面查呢,这才想到这种招儿,背靠大树好乘凉嘛。
周岭泉不再说话了,但却不挪步,离她依然很近。
忽然起了风,是那种很躁动的年轻的风。她却又闻得到他身上混着烟味的冷杉香,是另一种极端的寂灭。
方才喝的酒此时叫人晕眩起来。
光影都成了流星似的,从地上飞到天上,攥不住。她觉得自己与他躲在这半空,如同捉迷藏的游戏里在黄昏时刻说好共同逃跑的伙伴。心砰砰跳着,躲着时间,躲着世间,躲着凡俗里的那些混沌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