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曙笑道:“就算是猪,那也是最有福气的猪。”
正说着,外头有婢女进屋,呈上生化汤。落衣用青釉红莲瓷碗盛了小碗,恭谨道:“娘娘请喝汤。”滔滔撇嘴,道:“我不要吃药,太苦了。”
落衣温言劝慰道:“这并不是药,是用当归、川芎、桃仁、干姜、炙甘草熬煮甜酒水而成的汤饮,能养血活血、温里定痛,一点也不苦。娘娘喝了,身上就不会再痛。”
滔滔不信,干脆将被子盖在脸上,撒娇道:“端出去,我不吃。”
赵曙一手接过落衣手里的汤碗,一手去扯滔滔的被子,好言道:“不是药,只是汤水。。。”滔滔还是不理他,躲在被子里不肯露脸。赵曙软语道:“那时在行宫,多么苦的药你都尝过了,怎么反怕起这汤来?”
滔滔从被子里钻出小脸,道:“就是因为尝过,所以再也不想尝了。”她眉头微蹙,两只眼睛像是受惊的小鹿般,纯净如清泉。
那座行宫,她永世都不会再去。
赵曙知她的心思,看着她的眼眸,想起她待自己的种种,又是高兴又是怜惜。她额上发丝缭乱,他轻轻帮她捋顺,手指慢慢的拂过她的眉眼,心里柔软得就像四月的微风。
他道:“让我也喂你一次可好?”
滔滔正想说:“我才不要你喂,我不喝。。。”还没开口,赵曙已经含了满嘴的汤药吻了过来,她微启着唇,本能的吞咽着。他攻城略池,席卷在她唇齿舌间,哪里还会有什么苦味,尽是一片甘甜。
落衣见此,含着笑意,给屋里婢女打了手势,众人都轻手轻脚的退至屋外。
许久,他才抬起脸,狡黠笑道:“味道如何?”
她忽而羞涩,颊上飞出异样的红霞,双手攀上他的脖子,道:“再来,再来。”滔滔早就跟青桐说过,赵曙若是专心做弄起来,任谁都会觉得舒服。
到午时,官家下旨授赵曙长子为率府副率,赐名仲铖。
如此,各宫各府送与滔滔的贺礼堆积如山,库房放不下,就全部搬入空置的三院。滔滔在房中躲了整整一月,依着旧规,连窗户也未曾开过。城中各府上内命妇都来瞧她,她心情好时,就见一见,若心情不好,就全交由高氏打发。一月后,高氏派人往京城各官宦臣子家送了喜帖,为小殿下赵仲铖摆满月酒。
这还是十三殿下府里,头一回请人吃席。高氏有意办得隆重些,不论其他,就说吃食,不仅将城中各色美食佳肴搜刮了来,还花重金请了从宫里出来的御厨掌勺,做了几道御膳,道道都是玉盘珍馐、秀色可餐。
青桐与诗琪都来得早,坐在二院与滔滔闲话。酒席戏台全部摆在前花园的几座亭子水榭中,任外头如何吹弹拉唱,人流如川,于二院,都是半点干系也无。诗琪坐在藤椅上,看着绿叶团团间,挂着珍珠般大小圆润的串串青葡萄,道:“当日为糯米团子摆满月酒时,事事皆由我操劳,可没把我累死。”稍顿旋即道:“我一直想给方平娶几房妾氏,倒不是为别的,就想找个帮手,管着府中事务。别人都是求之不得,可他,偏不肯。你们若是见到好人家的娘子,不论嫡庶,只要性格大方,都只管领给我瞧瞧。”
青桐笑道:“可见方平待你真心。”
滔滔吃着婢女新上的瓜果,囫囵道:“我也恨不得将四院那几个都赶出去哩,看着就烦心。你倒好,还张罗着给方平娶妾氏,可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么?”
诗琪仔细揣摩着滔滔脸上的神色,想瞧出点什么,却偏偏什么也没有。说话间,一个穿戴齐整的娘子走上前,先朝三人福了福身,方问:“娘娘,高娘子说广文馆国子监欧阳大人的夫人求见,问您有没有闲空。”
滔滔眼一横,道:“没瞧我正和人说话么?”那婢女连声应了,躬身退往廊房传话。
诗琪望着青桐,道:“欧阳夫人可是你赐婚那家主母?”
青桐讪笑道:“是啊。”
诗琪并不知道她与韩忠彦的事,更不知道两家正在协商着如何退婚,不过随口一问,道:“预备着何时成婚?你年纪不小,倒不宜拖得太久,恐生变端。也不知那欧阳公子是何品性,家里也不知有无妾室,你越早嫁过去看管着才越好哩。”
滔滔早已不将诗琪当外人,直言道:“青桐不会嫁给欧阳斐,她呀,心里有人了!”
诗琪一惊,问:“谁呀?”
滔滔道:“韩忠彦。”
诗琪恍然大悟,想起先前与方平出游时,常见韩忠彦与众人一道。此时想想,有如醍醐灌顶,道:“哎呦,我早该猜到了。”又皱眉道:“若是父母定的姻亲还好说,可官家御赐,倒难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