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诺曼海盗肆虐大陆沿海已有百年之久,自有他们生存之道,北疆海军创建不过才二十年,朕到没有指望能够这么快就根治这一毒瘤,不过若能更快显出成效,朕也是求之不得。”皇帝将手里的瓷杯放在茶几上,静静地看她,“只是你这一去,恐怕有些凶险。”
&esp;&esp;“放心,贝伦根不过是个弹丸岛国,根本无法与帝国军力对抗,他们如果不想玉石俱焚,总还要掂量一下皇帝陛下震怒之下流血千里的代价。”
&esp;&esp;柯依达不动声色,只管淡淡地道来,皇帝听到最后一句,竟是哭笑不得,只得略略弯了弯嘴角。
&esp;&esp;时值六月上旬,初夏时节的草木郁郁葱葱,花圃里开满大片的郁金香,放眼望去一片姹紫嫣红。
&esp;&esp;“说到海军的事情。”皇帝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听说最近安瑟斯刚刚升了上校?”
&esp;&esp;“是,克里斯多军长还推荐他接替即将退役的德默克·里约中将出任第二师团统领。”柯依达点头,“不过还是有所顾虑,毕竟年纪轻了一点。”
&esp;&esp;皇帝看了她,似是想起了什么,不由莞尔:“自己二十二岁就已经是北疆军军长的人似乎没有资格这么说别人。”
&esp;&esp;柯依达似乎未料到他如此说,低头想了想,不经意地弯了下嘴角。
&esp;&esp;冰原一战,流血漂橹,前尘往事如云烟掠过,彼此的眼底竟有几分怅然而沧桑之感。
&esp;&esp;“那是皇帝陛下宽宏,没有怪罪下官的任性妄为。”
&esp;&esp;“朕要是不同意,你就没有别的办法了?”皇帝看了她一眼,“说起来,你先斩后奏也不只这一次。”
&esp;&esp;“陛下这样说,那下官真是惶恐万分。”
&esp;&esp;“好了,收起你那副诚惶诚恐的样子。”皇帝见她放下茶杯敛眉肃容,只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esp;&esp;皇帝蓦地想起,她自年轻时候起便在战场上征伐,手握最敏感的军权,任性妄为的时候亦有不少,甚至惊世骇俗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做过,屠戮冰族,擅自出兵古格,一桩一桩至今仍然历历在目,好在他这个皇帝哥哥从未真正怪罪,反倒是跟在后面替她压下雪片一般的弹劾文书,从一位主君角度来说已经是宽容至极。
&esp;&esp;只是唯独那一件事,不曾遂了她的心愿,至今想来未免觉得遗憾。
&esp;&esp;他想到这里,便不再说话,别开了眼,将目光投向大片色彩艳丽的花圃。
&esp;&esp;柯依达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禁不住抬起头来打量他,当年叱咤风云的疾风皇帝如今已年近半百,却并没有显出明显的老态,年轻时候的俊朗眉眼在岁月的洗礼下添了几分沧桑沉重,轮廓益发的明晰深镌,苍冰色眼底的目光犀利精明依旧,更添了几分深不可测的味道。
&esp;&esp;远远没有到衰老的时候,而当年肆意挥霍的青春到底已经无处追寻。
&esp;&esp;“在看什么?”似乎是感受她的目光,皇帝回过头来问。
&esp;&esp;“不,只是突然想到,孩子们已经长大,而我们也……”她略略弯了下唇角,没有说下去,只自嘲似地轻轻摇了摇头。
&esp;&esp;“是啊,岁月如梭,韶华不再。”皇帝只轻轻叹了一声,站起来凭栏而立,“看着儿女一天一天地长大,便好像觉得自己也开始老了,最近这段时间似乎老毛病又开始犯了。”
&esp;&esp;“那是因为陛下总是不肯听从医官的谏言好好休养,他们的抱怨已经要把我的耳朵磨出茧子来了。”
&esp;&esp;听到这样毫不留情的奚落,皇帝怔了一下,无奈地摊了摊手掌。
&esp;&esp;此时案上的茶水已凉,他摆摆手示意侍者不必再加,只是转了身踱出亭外,柯依达见状便也悄然跟了上去,两个人沿着蜿蜒曲折的小径信步而来,气氛难得的闲适。
&esp;&esp;“等你这一次回来,朕想跟你商量一下娜塔莎的婚事,她从国学毕业已经两年了,也差不多是时候谈婚论嫁了。”
&esp;&esp;“陛下有人选了?”
&esp;&esp;“不,只是拜托了修格留心看看,不需要显赫的门庭家世,人品正直善良,能够太平度日便可以了。”
&esp;&esp;因为母亲血统的缘故,皇帝对于长女的感情复杂,柯依达只略一沉吟,大抵便了解了,会意的点点头,刚想要说什么,却听得前方传来一阵骚动,顺着风格外的清晰。
&esp;&esp;“不要,米亥鲁哥哥,我怕!”
&esp;&esp;“怕你还敢爬的那么高?”
&esp;&esp;“谁让你不肯帮我拿风筝。”
&esp;&esp;“好了,你还不赶快下来,没看见那边父皇和姑姑都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