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艾德。
奈德与新娘相守不足两周,便又快马赶赴战场,只留下一个又一个承诺。好歹
他留下的不只是空洞的话语,他还给了她一个儿子。月盈月缺,转眼九个月过去,罗
柏诞生于奔流城,他的父亲却还在南方作战。她历经莫大痛苦,把浑身是血的罗柏
带来人世,却不知奈德今生有无机会见到他。她的儿子啊,当时的他好小好小……
如今,她等待的对象变成了罗柏……以及詹姆·兰尼斯特,那个金光闪闪,传说从不知等待为何物的骑士。“弑君者暴躁易怒。”布林登叔叔对罗柏这么说,他则以所有人的性命和惟一的希望为赌注,押在这句话上面。
罗柏即便心里害怕,也一点没表现出来。凯特琳看着他在队伍里走动,拍拍这人肩膀,和那人同声说笑,又协助另一人安抚焦躁不安的马匹。他的盔甲随着移动轻声作响,全身上下只有头部暴露在外。微风吹动他的枣红头发,那头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红发,她不禁讶异儿子何时长得这么高大。才十五岁呢,已经快跟她一般高了。
请让他长得更高,她祈求天上诸神,让他活过十六岁、二十岁、五十岁,让他变得和他父亲一样高大,让他有机会把儿子抱在怀中,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她看着面前这个留了新胡子,脚边跟了一条冰原狼的高大青年,眼中所见却是那个他们放在她怀中的小婴儿。那是好久好久以前,发生在奔流城的事了。
夜空虽暖,想到奔流城却令她打起冷颤。他们究竟在哪里?她纳闷。莫非叔叔出错了?一切的一切,都维系在他的承诺上。罗柏拨给黑鱼三百精兵,派他趋前掩护主力部队的行踪。“詹姆不知情,”布林登爵士回来报告,“我敢拿性命担保。我的弓箭手没让任何一只鸟飞回他那里。我们遇到了几个他的斥候,那些人也都无法回去通报了。他应该派出更多人才对。总而言之,他不清楚我们的行踪。”
“他的部队规模如何?”儿子问。
“总共一万两千步兵,分居三处营地,散于城堡周围,彼此间有河水相隔。”叔叔边说边露出一抹粗犷的微笑,令她觉得好熟悉。“包围奔流城,这是惟一的方法,但这也将是他们的致命伤。对方的骑兵约莫两三千。”
“弑君者的兵力将近我们三倍。”盖伯特·葛洛佛道。
“不错,”布林登爵土,“但詹姆爵士缺乏一样东西。”
“缺什么?”罗柏问。
“耐心。”
比之刚离开孪河城时,他们目前的兵力又增加了不少。绕过蓝叉河源头,调头
往南急驰时,杰森·梅利斯特伯爵从海疆城带兵前来助阵,其他生力军也陆续加入,
包括雇佣骑士、小诸侯和没了主子的散兵,他们是在她弟弟艾德慕的军队于奔流城
下被击溃后,逃往北方的。人们极尽所能,催马前进,赶在詹姆·兰尼斯特接获消息
以前来到此地。眼下,决战时刻已经来临。
凯特琳看着儿子上马,瓦德侯爵的儿子奥利法·佛雷则为他拉住缰绳。奥利法
较罗柏年长两岁,却幼稚得活像小他十岁,处处显得焦躁不安。他替罗柏绑好盾牌,
递上头盔。儿子放下面罩,盖住那张她所深爱的脸庞,摇身一变,成为高大英挺的年
轻骑土,端坐于灰色骏马之上。树林极暗,月光无法照及,所以当罗柏转头看她,面
罩之下,她只见一片漆黑。“母亲,我得上前线去。”他告诉她,“父亲教导我,开战之
前,要让部下看到首领与他们同在。”
“去罢,”她说,“让他们好好看看你。”
“我会给他们勇气。”罗柏道。
谁来给我勇气呢?她扪心自问。然而她保持缄默,逼着自己对他微笑。罗柏
调转大灰马,缓缓离她远去,灰风如影随形地伴着他,他的贴身护卫们随即跟上。当
他强迫凯特琳接受保护时,她坚持他也得照此办理,对此北境诸侯亦表赞同。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