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平硝实在看不过去,把人请到一旁的面摊上,请她吃了碗面。
此妇人身上破烂又肮脏,也不知流浪了多少天。
元平硝大致问了才知道,原来是因为生不出孩子,被丈夫和婆家赶出门来,连嫁妆也全吞了下去,一毫未留给她。
她本来想回娘家,可娘家觉得她丢人,加上兄弟都成亲娶了媳妇,没有她住的地方。
因此,这妇人两边都没有家了。
她去报官,想让官府来为她主持公道,可官府只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身为人妻,自当听从丈夫和公婆的安排,是去是留皆不由己,自古如此。
至于她的嫁妆,也无从证明到底是她用了还是她夫家用了,反正娘家不闹,夫家不管,就她这个女人不满,当官的便一律不理。
妇人气得大骂:“专护贼人,让苦主咽下委屈,这便是我朝律法吗?”
“解决女人,往往比解决男人要简单得多,世道就是如此。”元平硝叹了口气,又道,“不过我朝律法一直在完善,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
妇人道:“那修撰者可有女人?”
元平硝:“没有。”
妇人冷笑:“没有女人,就靠男人来修撰?难怪总是牺牲女人,更无人替女人着想。”
“夫人慎言。”元平硝道,“从事律法编修者自当以黎民百姓,以天下苍生为主,绝不会只为男人,也不会只为女人。”
妇人还是冷笑:“我不信,既然要以天下苍生为主,为何不让女人也参与进来?”
元平硝被噎得无话可说。
第二天,他换了条街溜达。
然后,又遇到名落魄晕倒在路边的年轻女子。
元平硝恐她被别有用心的歹人掳走,便将人带到其他客栈安顿,没过多久,人便幽幽转醒。
“姑娘醒了。”
元平硝生怕把人吓着,只说自己是个过路人,并问她发生了何事,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年轻女子道:“我是逃婚出来的,爹娘逼我成亲,我不愿意。”
这女子虽清秀,面庞却稚嫩得很。
元平硝道:“你今年多大?”
女子道:“刚满十三。”
“这么小?”元平硝惊讶,“这不行,令尊令堂实在过分了,至少得先让女儿及笄吧。”
“大嫂又要生了,二哥哥也要娶媳妇。家中房间不够,爹娘希望我能早点嫁出去,好腾地方给哥哥做新房。”
“岂有此理,那也不能因为这种事情就……”
元平硝想骂人,但想起自小学的君子礼仪,不得不按了回去。
“那姑娘可知,令尊令堂给你许配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隔壁村的老汉,今年五十有三,家中有好几块水田,也有三四头好牛,说是要拿出一半给我家做聘礼。”
小姑娘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我不想嫁,我真的不想嫁!”
“疯了吧,他这个年纪都够做你祖父了,还娶?你明年嫁给他,只怕后年就要做寡妇!”元平硝气得七窍生烟,“你哥哥呢,也同意?”
“哥哥最开心了,若得聘礼,爹娘会全部交给他们,巴不得我早点嫁呢。”
“啪——”
元平硝手中杯子裂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