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陌生又熟悉的音调在她耳边响起。
“你来看医生吗?”
衣依迷迷糊糊地睁开紧闭的双眼,是他!?为什么又是他?怎么又会是他……
“你……”衣依觉得自己的救命仙丹跟夺命药丸恐怕都是眼前这个男子在炼制的。因为他,使她不至于持续昏迷下去;因为他,就算她已经快要被海浪卷走了,也会吓得爬上岸来。
“你身体不舒服吗?”展炘话一出口便发觉真是一句废话。
衣依还是有些迷蒙地看了他一眼。
“快轮到你了吗?”展炘发觉这又是一句废话!他心想,难道自己就不能说些有点建设性的话吗?
衣依看了眼墙上的指示灯,正巧就是她的号码,于是她昏沉沉地起身往门诊室里走去。
衣依进了诊疗室即在医生面前的一张空椅子坐下,在医生的问诊下时而点头,前后不到十分钟,随即面无表情地走出了诊疗室,继续又晃着身子往注射室去报到,在医护人员冷冰冰的魔掌下,咬紧牙根挨了两针后,精神才稍微提振了些,大概是痛所引起的吧!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痛就能使一个人警觉到自己的存在。
在一张犹如机器人般面无表情的领药老小姐手上领了三天份的药后,她直接越过挡在她身前高挑魁梧的展炘,双眼微眯地走到饮水机旁倒了杯冷开水,然后连忙撕下一包小药包,倒出里面的六颗小药丸往嘴里塞,再和着一罐塑胶瓶装的赭红色药水,约略地喝了一口后,将所有的药丸一并吞服。
一连串的动作没有一丝犹豫的一气呵成。
从小由于体质不佳,所以妈妈常带着她到大大小小的医院报到,经年累月下来,她早已练就一身吃药的本事。
“舒服些了吗?”他觉得她一来一往的僵硬举止与恍惚的神情似乎有些异常。
照理说她至少会回瞪他一眼或是顶个嘴的,可是她没有,简直就当他是空气,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他不由得心生怪念头——难不成她突然间丧失了记忆?
当然,衣依根本就没有丧失记忆。
“还……”衣依的“好”字还未说出口,胃部便一阵抽痛,她痛得脸色瞬间由红转白,白里又透着青紫。她忍不住以双手紧抱着肚子,脚一软弯下了身。
至此,她什么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她后悔地想:看医生前应该先吃些东西垫垫胃的,这下子,她又得再挂一次病号打一剂止痛针了。
维持一百零一号的表情,她觉得此刻的她就像一位有意识的植物人!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展炘因为她的脸色不佳,情绪也跟着起起伏伏。
原本他也是因为发烧来这里看病,如今见她这般痛不欲生的模样,害他紧张得头脑发胀,冷汗直下!
顾不得和她没有交情,他一把便将她揽在怀里。
顿时,衣依觉得自己大概快休克了,她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呼吸与心跳,只能拼命的摇头。
“你等一下,我去请医生来!”展炘眼见她一副痛苦难受的模样,急忙放下她,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进诊疗室把正在看诊的医生给硬拉了出来。
经过了一阵兵荒马乱之后,衣依的病情终于稳定了下来。
展炘觉得自己像是经历了一场浩劫般,有一种虚脱后的安然。
“你……我……”衣依的意识终于自高烧不退的危险边缘渐渐地清醒,只不过令她狐疑的是,他怎么还在她面前阴魂不散?
“你……好些了吧?”展炘朝躺在急诊室病床上的衣依移近,语气里带着一丝紧张。
“你……”衣依最大的疑问并非自己的病情,而是他为什么一直在她眼前出现。
“你好些了吗?”展炘不放心地又问了一次。他还在怀疑她到底清醒了没,同时也为自己几乎与她同时历经一段苦痛,而心中泛起异样的感觉。
“我……我很好!”她觉得身体上是很好,可是心里却有些怪怪的。
她知道刚才一定是他替她找来医生做了紧急治疗,她其实是很感激他的,可是自尊心的作祟让她开不了口。自己的良知此刻正处于天人交战之际,内心也矛盾着。
“我要回去了。”衣依挣扎着要自床上起身。
“不行,医生交代要你多歇会儿。”展炘自作主张的把衣依硬推回床上。
“我要回去了。”衣依没料到他竟如此霸道。虽然她是应该为了他的帮忙而感激他,可是这是她自己的身体,她要如何做是她的自由,实在犯不着他这个不相干的人多管闲事。
“真的不行,你还需要多休息。”展炘不客气地命令着,彷佛她是他的什么人似的。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真是莫名其妙,干嘛老要管她的闲事!
“我就是要回去!如果你想听我跟你道谢的话,我可以马上对你说;可是就算你是我的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