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凄然一笑,毫无血色的嘴唇,勉强吐出两个字来:“请便。”
乔言闻言愣住,只是电光火石的刹那,她忽而压低声音笑着说:“也未必就是生死一线,或许可以有些别的办法。”
那个人显然没有想到她会如此说,闻言也是一愣,抬起头,仔细看着她的神色,怎么看也瞧不出撒谎的痕迹。
第二次的的四目相对,阴暗的回廊下中,那人的一双眼睛直直望着乔言,沉静的如同死水,没有任何起伏。
“蝼蚁尚且贪生,你真的愿意就这样死去?”
风中夹杂着泥土潮湿的味道,乔言的声音也揉和在其中,像来自一个悠远宁静的地方。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愿意留下来帮我的话,我可以当做今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怎样?”嘴角带着无害的笑,乔言静静地看着他。
“小姐,这怎么可以。”三娘闻言大惊。
乔言轻轻的挥手,示意三娘无碍。她留下他,不为别的,就因为他和自己一样,有着冷漠的眼睛。这样的人不轻易付出,更不会轻易背叛。
根本没有犹豫,那人苦笑出声“还有的选么?”
从他说话中明显带出的气弱,乔言断定他伤得不轻。
三芝低头查看他的伤势,看见左胸前高高浮起的手印,眉头紧皱“他中了大须安掌,属下要带他回去才能疗伤。”
乔言轻轻点头,刚要说些什么,忽听见一阵人声嘈杂。举目望去,不远处有两条长龙,中间夹杂着几点灯火,正从花架转过来,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原来是秦荣的羽林卫队在深夜搜查,乔言略一思量,想必是和眼前这人有直接的关系,说不好,秦荣他们还是追寻着他的足迹而来。
“小姐,要想立马脱身怕是来不及了”三娘无奈何的瞅了一眼地下的男人。他也正抬头观望着乔言的神情。
三娘眸色暗凛,这个男人此刻脸上的神色让她没来由的觉得反感。
然而乔言这会儿却没有心思管他两个人,看着地上的斑斑血迹,忽而心里一动,想到件很凑巧的事情,展颜轻道“如此一来……只怕要麻烦三娘再跑一趟了。”
有三人从花墙东面,结伴而来,意犹未尽的讨论着刚刚的会试。
“看周兄喜形于色,方才一定是大显身手喽?”郑中鸣拖长的声调带着南方学子特有的酸腐气息。
“郑兄不要取笑小弟,要说大显身手,那可要属随竞兄啊。”听声音,此人中气十足,便知不是矫揉造作之徒。
“周兄过奖。”江歧平静的道。来南郡的一个月,他已经习惯这种套话。
“真没想到,这老头子想了这样的题目来做考题,真难为他了。我看,这次咱们大伙儿恐怕是要全军覆没喽。”周平古道热肠,口直心快,想什么就说什么。因此在考生中颇有人缘。
“怕不见得。”江歧在旁沉思良久道。
郑中鸣挑了挑眉,接口道:“哦?随竞有何高见?”
江歧似无意的向花架对面望去,嘴里不冷不热的慢应:“考试未完,胜负难料啊”。
“快,快,你们几个这边,都跑起来。”粗狂的声音,出其不意的打破夜的寂静。
几队御林军在卉馆前,迅速排好四四方方的黑色矩阵,速度之快,阵容之整,令人咂舌。
南郡多水,开国国主便以水为图腾,皇宫内侍着青衣,羽林铁卫则是清一色的玄黑色打扮。胸前描着变形的水纹。
仅仅十几人的小队在庭院中挺胸而立,手执火把,把漆黑的卉馆照的灯火通明,个个长矛点地立于身侧。倒也颇有些气势。
“在下秦荣,奉命搜查,抱歉扰了几位雅兴。”为首的高大男子,向前跨了一步,对着江歧等人略略施礼。
“原来是鼎鼎大名的秦统领。失敬失敬。”识出来人身份的郑中鸣率先开口。江歧,周平也跟着还礼。
秦荣统领御林军多年。虽是武夫,却颇通晓七弦六言,是个有名的“文人将才”。
“几位公子,可曾见到一名负伤的男子?”
“我等刚刚殿试回来,一路上不曾遇到将军所说之人。”周平答道。
秦荣用眼角向周围转了一圈。“我们是例行公事,请几位不要介意。”几个士兵打开宿馆的门,进去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