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一族根深叶茂,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当今孙丞相,孙妃之父,从前便是王家的门客。”苏清棠眸光渐深,“上京城暗流汹涌,势力偏倾于贵妃一脉,若有一方打破僵局,且能与之抗衡,那一方,势必是王家。”
“夫人是在为老爷将来筹谋?”秋宁眼睛亮亮的。
苏清棠不置可否,只笑道:“夫君嘛,他如今官位尚低,打牢基本,显露才能才是最重要的,若急于攀附,倒显得浮躁了。
“再者,他不是有皇上扶持?用不着我操心。”
“我这一生,总不能在这宅院耗完,闲着也是闲着,去各处探探虚实,也未尝不可。”
夫君不愿告诉她的一些事,她自己去探便是了。
苏清棠静静注视着桌上药方。
“奴婢懂了。”秋宁听完一长段话,立时了然,“夫人不是为了老爷,是为了自己。”
“秋宁。”苏清棠转头看着她。
秋宁惶然,小心问:“奴婢说错话了?”
苏清棠倏尔一笑,摇头,“不是,我只是奇怪,你何时变得如此直性子了?”
“反正又没人在。”秋宁俏皮道。
她话刚说完,一个人影窜入房内,出现在两人面前。
“你你你你……”秋宁吓一大跳,认清了人,指着她语无伦次了半天,方道:“泠姑娘,你怎么不打声招呼就进来了?”
“我示意她进来的。”苏清棠在旁解释。
“宁妹妹,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林泠故作妩媚,弯起眼眸对着秋宁浅浅一笑。
不得不说,林泠浸身红袖楼几年,只要她愿意,随便一个眼神便勾人得很。
秋宁红了耳根,赶紧偏头,捂住眼睛连连摆手,“泠姑娘,奴婢可不是什么公子哥,你你你别这么看我。”
苏清棠望着两人,无奈笑笑,随即正色道:“林泠,你急着来,是发生何事了?”
林泠也收敛了玩笑之色,躬身抱拳道:“如夫人所料,淮安王府此时正热闹着呢。”
……
淮安王府。
厅堂内肃静无声。
王妃任氏坐在上首,谢景换了一身玄色衣袍,负手站在一旁,冷冷凝着下方的苏清落,眼中厌恶轻蔑表露无遗。
苏清落被他看得打了个冷颤。
她强压不安,接过丫鬟手中的茶,双手奉给上首处的人,“母亲,您喝茶。”
任氏闭了闭眼,不为所动。
苏清落捏紧了瓷盏,将其放到一边,垂下头,几息之间,泪珠子便溢出眼眶,盈于长睫。
她委屈十足,啜泣道:“母亲,儿媳真不知柳氏怀了孩子,她不知尊卑,屡次顶撞儿媳,儿媳……儿媳只是想小小给她个教训而已。谁知……”
苏清落拿着帕子,掩面而泣,“母亲,儿媳冤枉啊,一个妾室,竟比儿媳先怀了孩子,儿媳还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如今还要被人兴师问罪,儿媳冤啊!”
她哭得不能自已,又恰到好处地控制着姿态,有意无意暼向谢景。
好若娇怜白花,在雨中摇摇欲坠。
这一番作态,放在从前,还能让谢景动摇几分。
可一去三年,这招早不顶用了。
谢景傲慢,但不蠢,三年来也逐渐看清了苏清落此人性情。
这人除了全心扑在宅院上,狡猾精于算计,一遇事哭哭啼啼,也没别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