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阿娘!”曼儿扑了起来,也不知怎样就跳到了榻上,双手紧紧抱着娘亲的手,俯身在母亲的面前一叠声的呼唤起来。
心中向满天所有神灵祈祷,千万不要只是一场幻觉,一场迷梦。
手中阿娘的手指渐渐有了点力道,阿娘的眼睛也渐渐睁开了些,她的瞳孔亮亮的,正倒映着自己的脸。
“曼……曼儿……”母亲终于发出了第一个声音,楚曼儿眼泪如同黄河决堤一般喷涌出来,她一下伏在母亲的身上。
抱起她的脖颈,已是哭得泣不成声,喃喃道:“阿娘……阿娘……我好想你,好想你……”
阿娘的手慢慢抬了起来,轻轻抚摸着女儿的脸颊,“乖曼儿,我的曼儿,阿娘也想你,想你……”母亲的声音非常小,非常细微,眼泪同样流了下来。
母女俩天人之隔后的再度重逢,像是泡在了眼泪里,相拥了片刻之后,楚曼儿轻轻“哎呀”一声,又一叠声的问道:“阿娘你渴不渴?饿不饿?想吃点什么吗?”
说着已经跳下床来,利利索索地开始生火烧水,一边还回头笑着看向娘亲,有点担心再一眨眼,自己的母亲又会沉沉睡去。
母亲只是微笑着看着她,昨天晚上灵魂中的记忆已经淡去,像是做了个无比漫长的梦,梦中有些黑红二色,又有一道青白灵光,但都已记不清楚。
小小院落不多时就冒出了袅袅的炊烟,久违的对话声响了起来,楚曼儿的心中一片感恩的狂喜,似乎一切的不顺和忧愁都随着那炊烟远去了。
林嘉在清冷的晨曦中纵跃穿梭,腊月里清晨的长安大街上还没有几个行人,倒也不怕人看到,心中还回想着一夜发生的事,无意识间,又来到了一个比较熟悉的地方。
正是东市旁边的平康坊,他在长安现下也确实无处可去,竟然又回到了李林甫的旧宅,现在没人敢住的废蛮院。
看了看头顶的李府大字,摇头一笑,那李林甫还停灵在这里,但那偃月堂是绝无人再敢进门,不如但当作一个落脚之处。
举步入门,轻车熟路,再度推开偃月堂的大门时,那前时曾有过的浓郁怨气已是悄然散尽,想来也是腾空子带走了那本书册后,又施展了什么手段。
林嘉也不对这月堂的陈设做什么调整,径自来到最上首的檀木云床上,这大约就是李林甫平日里最爱坐的地方,挥袖一阵清风拂尽了尘灰,盘膝而坐,收敛全身气机。
此时如有人进来,若不细看也根本察觉不了此处还有人在,神识内照,运功调息。
这一夜可谓事多,经历了从未见过的阴兵过境,又与几个鬼将都过了几招,诛灭了一个魔种眷属,还救下了一位姑娘,想到楚曼儿,没来由的嘴角含笑,心中也莫名的开怀。
收敛心神,进入识海,此处还是风清云淡,海阔天空,黑莲幻化为人形四仰八叉的躺在海边的躺椅上,晃着大脚趾晒月光,眼见得便是个废人。
林嘉却也不恼了,溜溜达达上前去,挥袖也变出一把椅子,与他坐在一处,放松心情,也看了一阵自家识海中的风景。
再回头时,却发现黑莲正乜斜着眼缝瞅着自己,满脸的不开心,便问道:“如何?”
那惫懒货又将他上下打量一番,阴阳怪气道:“我看你小子定是加冠后算是成人了,要走桃花运,竟然去摸人家姑娘的脚,却是让人火大!”
林嘉立刻面红耳赤,一直是个“小君子”形象的他如何抵得过这欲念横生的“小流氓”,只好辩解道:“当时是救人性命,都快要来不及了,事急从权,还哪有那么多讲究!”
黑莲“腾”地坐起身来,双眼紧盯着林嘉的眼睛,半晌之后又颓然倒了下去,哼哼道:“看来还真是,你这人无趣得紧,想来也没有哪个小娘子会喜欢你这样的,哼哼……”
林嘉一听立时老大不乐意,反正也是自家识海,又怕谁能说了出去,反驳道:“谁说的!我看今天那姑娘便喜欢我,她前时里还对我打过招呼呢!”
那黑莲却是知道他的底细,嘲笑道:“人家那是开了姹女灵瞳,见到修行之人惊讶的,打什么招呼?要是我,要是我去……”
黑莲七个不服,八个不忿,满心嫉妒,只恨不能以身相代,与那人间的少女稍微亲近一下。
林嘉也郁闷下来,毕竟还是个少年人,正是慕艾的年纪,谁也不肯承认自己不受异性的欢迎,只是今天那个姑娘自己只觉得清秀可亲,确实没起什么绮念……
现在再仔细想想,她的眼睛真好看,她身上的味道也真好闻,腰肢软软的,肌肤还是滑滑的……
正愣怔时,那黑莲已是坏笑起来:“哈哈哈,来了,来了……”
顿时恼羞成怒,跳起脚来,涨红着脸骂道:“你这个混帐!怎么能随时看人家的心里隐私!我……我……”
突然想到自己已是到了晖阳境初阶,早已修得阴神,屏蔽这识海中的感知也是小事一桩,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小子哎!你再笑,从今日起我便要关闭了你的感知能耐,叫你再也没法看到听到外面的任何动静!”
黑莲终于想起了这茬,顿时脸色大变,慌张起来,抗声道:“你怎能如此?当初咱俩约定时可是说好的!”
“你不能这般对我!我为这识海出过力!我给你的战斗帮过忙!天地良心,再没起过什么坏心思,你不能这样对我!”
林嘉仰天大笑,得意洋洋,他也是知道用阴神神通屏蔽此界是要费些真元法力的,怎么可能随时随地,只是看这小子吃瘪实在是开心;
接着道:“那你从此后不得再窥探我心中的隐秘之事,可能做到?”
一听还有指望,黑莲点头如捣蒜,“当然当然,不看就是。”心中却想,老子看了你也不知道,大不了不说出来就是,实在憋不住就去找天皓剑丹,反正他也不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