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不是!”他斩钉截铁地说。
我怔怔地看着他,他毫不犹豫的话语,让我的胸口瞬间涌起一股热流。
“别人我不管,你不能对我冷漠!”他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臂。
我甩开他:“对不起,我不觉得我对你冷漠!如果你要更多的,那我真没有了。”我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污蔑,我几乎把全部情感都给了他,可是却得来这样的评价,只能说我的心天生就是个很小的容器,盛不下更多的热情。
他愤怒地出了一口气:“我现在要的不是你更多的热情,你连你嘴上说的那一点都没有给我!”
“什么意思?”
他冷笑了一下:“你说我不接送你,其实我每天都去了,但你从来没有回头来往远处看看!你是不是说过不管多久都会等着我?根本就是在撒谎!”
我愣住了,那个重锤又在我心上毫不留情地敲击起来。
他两手抓在我的肩膀上,问我:“你到底在乎不在乎我,我在你心里有多重要?”
我有些哽咽地说:“比你想象的要重要。”
他哈地冷笑了一下,松开了手:“我的想象?我想象你对我可能只是好感!”
我呆呆地看着他,痛苦席卷着我的心,早已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见我不说话,继续说了下去:“或者更糟,感激?”
我浑身僵硬,眼泪终于不再往下掉,它们像是被烈火融化成的灼热的铁水,流进了我青脆的血管里。
而那个制造我痛苦的人并没有停止伤害我的意图,他冷酷地说:“好,你一直说要冷静,说要想一想,我让你想,但我不会没完没了地等下去!就今天,你回家以后好好想一想。12点以前,我等你电话,如果你不好意思拒绝,就不必打来了,我就明白了。”
我颤抖地问:“明白什么?”
他沉默了几秒:“明白……我该放手了……”
我浑身有如处在冰窖中,一张口就要哆嗦地咬掉舌头,腿脚也丝毫动弹不得。可是他却无情地开口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没有再反对,勉强骑上自行车,往家走去,而他就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我。
我紧紧地握着自行车把,双腿似乎完全使不上力气,但却好像是自行车轮子自动向前走一般。我努力不去想轩朗刚才说的那几句话,可是他们就像是从门缝中偷窥的小鬼,只要主人稍有不注意,便张牙舞爪地冲进来,将那个不堪一击的人撕个粉碎。
“我不会没完没了等下去。”
“如果你不好意思拒绝,就不必打来了。”
“我该放手了……”
这几句话,还有他在黑夜里显得模糊而遥远的身影,时不时地跳进我的耳朵里、眼睛里、心里,就好像真有什么人将刀子一次又一次插进我的胸口、再拔出来,我条件反射地蜷缩起了身子。
摩托车的轰鸣声就在身后不远处,可是我却觉得无比的陌生。短短的几句话,就可以将两个亲近的人变成陌生人,可以让走在同一条路上的人仿佛隔了千山万水。
“我要你证明,证明你的心意。”
“你对我可能只是好感……”
“或者更糟,感激?”
感激完全谈不上,爸爸去世之前,他生拉硬拽的把我带回人间之前,我的心早已被他俘获了。好感?也许大多数爱情都是从好感开始的,但我并非如此。那个下雨的夜晚,我对他不是好感,没有那么温吞平和、润物细无声,而是狂风骤雨、平地里炸起一个惊雷,我颤抖地无法站立,我哭着抱住了他,我偷偷拿走了他的牙作为自己的护身符……我从来没有那么经历过那样强烈的情感冲击,以后也绝不会有。没遇见他之前,爱情对我来说就像永远不会开花的土地,男生在我眼里就像一个个没有感情的、形状各异的数字,遇见他之后,我原本平静的生活已经被流放,从此以后,我的心里再也没有什么别的人了,连数字都没有了,其他男生对我来说,就是一个个面目模糊的行尸走肉。遇见你之后,我才觉得,之前17年的生活,不曾活过。
我猛地停下了自行车,转回了身,这才发现,天上下着濛濛的细雨。透过雨帘,我看见他就在不远处淋着雨,望着我。我已经想明白了,其实根本不用想。不过,既然他让我好好想一想,那我多少也做个样子,拖延几个小时再来表白我自己。这几个小时,就算作是我的一个恶作剧,或者一个小小的报复,报复他说出那样的话,报复他质疑我。
“不用送了,我到家了。”我冲他说,但声音却被雨滴打散了。于是,我在雨中冲他挥手道别。他愣住了,呆了一会儿,又低下了头,拿出烟来,却怎么也点不着。我又看了他一眼,狠心收回目光,转身走向了家门口,既然要在一起,又何必纠缠于一时?与刚才不同,此时的我已经不再无力,脚步变得轻快起来,也并不寒冷,秋雨并不能真正冻着我,因为我的体内流淌着融化了的太阳,那是一只叫莋爱情的三足鸟。
我漫步走在雨中,并不急于回到家里。外部的寒冷与内心的灼热让我颤抖起来,可是我的心却是快乐的。轩朗的那一番话,一句句的质问与埋怨,此时倒像是一句句关于爱情的赞美诗。他让我表明心意,恰恰却证明了他的心意。我对他的怀疑,我的不自信,我的畏缩不前,此时都随着雨水流向了远方。
原来,我们彼此相爱着。相爱是世界上最折磨人的事情,“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所以情深才不寿。可是,如果这世界上没有深情,那就算让我活个一千岁,又有什么意思?我傻傻地想着,一会儿哭了,一会儿又笑了。
短短的一段路,被我兜兜转转走了不知道有多久,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