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他应道。
“时候差不多了,启程吧。”我缓步走向马车,衣袖撩过身侧的艳秋,“愣着做什么,本官的腿脚还需要你侍候呢。”
艳秋如梦方醒地退后,紧紧跟来。
“慢!”西陵门内奔出一骑,马上一人高喊,“奉命请礼部尚书丰大人留长恨坡一刻!”
待近了才看清此人手中的令牌,上书一个篆体的“宁”字。不多久,还未散去的人群又骚动起来,动地般的马蹄声颤心而至。数十骑之首为一红袍魅影,允之横马睨视,身后长披展扬,尽显惑人风华。
“殿下。”我主动上前,这才稍稍柔和了他眼中的阴郁。
“哼。”桃花眼一挑,他神态疏淡地招了招手,六幺捧出两盏玉尊,内浮香醪。
我接过酒盏,拱手进道:“允之,多谢你特地来送我。”
“特地?”他的俊瞳抹过一丝异采,“丰尚书你未免太自作多情了。”
我一愣,转瞬摸鼻哂笑。
春日为允之的眉间染上淡淡的暖色,他仰首尽饮,随后又挑眉看来。我衣袖掩面,甜辣的玉琼没喉滑下。
“去年腊月,本侯也是在这长恨坡送走了出使庆州的礼部郎官。”他声音出奇的轻缓,美目含柔,“这一次却不同。”
我看了看他身后威风八面的马列,微叹:“确实啊,与你以往的做派迥异。”
“哼!这又算得了什么?”浓浓的自信流溢出他的眼角眉梢,“你既能夸下海口,我又岂能输你?”他俯下身,唇线优美地扬起,“待你功成归来,我给你一个全新的朝局。”
要开始了么?我了然轻笑。
“卿卿。”他目光遽厉,切齿含音,“不准死。”
我攒眉而视,他眼中藏着狠色:“你若敢舍命相搏,我定让你最珍爱的成为陪葬。”
允之,你既担心我又何必如此?我下意识地用指腹勾画着腰间的玉佩,轻轻一叹:“放心,我很贪生的。”
闻言,他这才直起身,媚瞳懒懒一斜,惊得我身侧的朱明德仓惶后退。
“三哥的狗啊~”允之意味深长地轻喟,用仅可为我所闻的声音浅笑道,“朝中有我,你就看着办吧。”
我轻颔首,将酒盏放回木盛盘,再看一眼云都。似凉却暖的春阳次第洒落,这里有着我心爱的人啊。
“看什么!”允之一声厉喝将我惊醒,他俊美的脸皮隐隐发怒,“这般小儿女态还想成大事?速速启程!”他一挥短鞭,身后的马匹一字型排开,严密地挡住了西陵门。
允之啊允之,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又怎会不明了,以修远那般敏感的身份他岂会送我出城濠?
我转身离去,忽地身后响起一声:“接着!”
耳边气息微变,我头也不回地伸出右手凌空夺下一物,紧紧攥于掌心。待上了车,我打开紫色的绸包,看着手中的印章不觉轻笑,天下还有什么事能将你难倒!
早春的凉风,勾起散页般的软帘。
一抹艳红,翼然写意在帘角……
……
帘角时时微启,不时映入几点嫩绿,衬得某张脸更加绿了。我收功吐纳,好笑地看着匍匐的某人:“阿律,你什么时候练起蛤蟆神功了?”
啧,好大一记白眼。
“艳秋,帮我拿杯水来!”阿律的下肢几不可见地一抽,嘴唇霎时惨白。
“等等。”我止住艳秋,一把夺去竹杯,“好像被廷杖的是我而不是你吧,阿律你这唱的是哪出?”
“我唱的是哪出?”阿律半抬身子,仰首够来,“还不是你害的!不是你我会被罚么?”他眼神有些闪躲,看来未尽真言。
“大人!”车外一声低唤,“马上就要出阳门关了。”
我收起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