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普站在长子的身后,从他怀中接过孩子,一边小心逗弄,一边像在和里姆闲聊那般道:
“娶妻生子、离开家族又能如何?在失去了小家后,他又不得不回归大家。再坚固的亲情也会因为个体的脆弱而土崩瓦解,但我给了他和他的孩子一个可靠安心的港湾。”
“他摘了三片花瓣进我的酒里,像锚沉到了最底。”
他亲吻一口孩子,将安静配合他的孩子递给站在一边的家主,走到长女的身侧,轻笑道:
“她心中的宏图伟业终究败给了现实。她贪婪地拿着自家族继承来的才华挥霍,在这笔宝贵的财富败光后,人终究得回归家庭。”
“但好在,我许了她一场梦,一场复仇的梦,我会替她向那些神明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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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滴了一滴泪进我的酒里,沸腾酒液,添了恨意。”
杜普又看向次子,抚摸他的面具,像是在怀念过去:
“温馨的家给了人两样东西,一样是冒险的勇气,一样是逃避的港湾。千夫所指的时候,只有家会保护你。”
“所以,人总归会畏惧被家族抛弃。为了融入家庭,他什么都可以放弃。”
“他摘了十片指甲进我的酒里,漂浮在液面,护住了家庭。”
然后,六个人默契地看向里姆,或许是血缘相连,在阴影里,他们的脸仿若一人。
里姆慌张逃出噩梦的地底,见到镇子的灯火再次点燃,温暖的光映在他的脸上,一切仿若重回往日的安宁。
但他却看到了一个又一个苏里尔站在他们的房门前,站在长街上,举着火把,齐齐看向他。
他逃跑时太过惊恐,因而只听见自己震天的心跳,却没注意城镇静得一滴眼泪落下都听得出来。
在他的脑子反应过来前,他已然明白一切,心跳渐缓,血都快冷透,眼泪却夺眶而出。
杜普从地下的阴暗处慢慢走到他的身后,慈爱地看着他,为他的孩子拭去泪水,轻声道:
“那些走入歧途的炼金术士都错了。”
“所谓的[伟大之物]不过是黄金劣化的产物。”
杜普·苏里尔如是说道。他抚摸里姆的头,语气温柔,像是为爱怜的孩子讲述往事的长辈。
他对他的兄弟说:
“最伟大的神明也无法媲美最劣质的黄金。”
“只是为了成为这样低劣的存在,却需要牺牲自我,让[伟大之物]借助自己的身躯诞生,将一切奉献给神明。这太可悲了,不是吗?”
“但其实创造[伟大之物],运用祂的力量的思路非常简单。只是那群崇拜俗物的庸人永远都不敢想罢了。”
他轻描淡写地说:
“既然神明需要象征,那我就赐祂象征。”
“赐祂名为‘苏里尔家族’的象征。”
“而我,就是整个家族。”
不让神明在他的身上诞生,而是让他在神明身上苏醒。
他眼帘半垂,表情肃穆,像是在追忆过去每一个苏里尔的孩子:
“这一切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我爱他们,他们也回我以爱。他们被我赋予生命,享受我给他们的爱与幸福,我仅仅只需要一点破碎的梦作为回报。”
“苏里尔对他们的慷慨根植于血脉,是长辈赐予他们的慈爱,不容置疑,不得拒绝。”
“倘若没有家族的存在,他们生来就在地狱中了。他们不会被爱,不会有梦,不会活着。”
“正因为现实这般苦涩,他们才自愿回到这里,沉醉在石榴甜的家族梦里,为我的梦想奉献一切。”
创造出[伟大之物]的世界上最棒的炼金术士评价道:
“他们理应感激我,脱离了家人,他们将什么都不是。”
“一切都是公平的等价交换。”
苏里尔的低语在里姆的耳中越来越小声,里姆双眼无神地看向远方,几近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