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他的住处也该奢华无比,极尽富贵之能。
可是这屋子里的摆设,似乎大出赵无忧所料。
没有昂贵的小叶紫檀软榻,没有精致的唐三彩瓷器,连金丝银线都没有。
赵无忧诧异的走进去,撩开米珠帘子,里头是最简单的一张极尽简单地竹床。
青竹为床,呈现着单调中的雅致。
推开窗,外头风光极好,海棠还未开花,但已经有了花蕾。
等到春末夏至,这海棠花绚烂绽放,景色应是极好的。
倚窗而立,赵无忧突然觉得穆百里这人也没有印象中的无趣。
也许每个人都有两面,你所看见的未必就是真的。
穆百里如是,她亦如是。
“比之你的听风楼如何?”
身后,绵柔而磁重的声音幽幽传来。
赵无忧敛神转身,回看穆百里时,瞳仁微微一缩。
褪去玄袍,他还是那个风情万种的司礼监首座,浓墨重彩的脸上瞧不出真容色,可眼角眉梢的情义却是真的。
如斯撩看,一颦一笑间皆是温柔。
温暖的眸,轻轻柔柔的落在赵无忧身上。
他穿着松松垮垮的绛紫色袍子,发尾处以紫绳绕了一圈。
穆百里嘴角轻笑,缓步朝她走来,“让赵大人久等了。”
说是久等,可谁知道他是有心还是无意。
赵无忧报之一笑,坦然而视,“想不到督主是如此简朴之人,无忧佩服。”
“是吗?”
穆百里的视线越过赵无忧,温和的落在她身后那一片海棠处,“可惜了,本座这儿没有赵大人喜欢的梨花。”
“梨树粗糙,哪里比得上这些海棠娇艳。”
赵无忧深吸一口气,也不愿再多说什么,“敢问督主,此次相邀到底所为何事?”
穆百里嘴角噙着笑,“赵大人似乎有些着急,你与本座好歹也算是过命的交情,怎么赵大人如此凉薄呢?难怪人家说,最是凉薄白衣郎,诚不欺余也。”
赵无忧凝眉,“难道要我与督主把酒言欢,才算情义?”
“有何不可?”
穆百里握住了她的手,那冰冰凉凉的柔荑再次被他包裹在掌心。
赵无忧心悸,想要抽离,奈何他掌心若凝着一股吸力,任她挣脱却是无能为力。
赵无忧有些无奈,这厮的老毛病又犯了。
未料自己这双手委实生得太精致,以至于令杀人不眨眼的魔,亦心生眷眷。
穆百里牵着她出门,将她带到了隔壁房间,推开房门,举目奢华让赵无忧愣了半晌。
一墙之隔,一处荼蘼一处安然,竟是这样的截然不同。
椒房含香,脚下是波斯地毯,人走在上头没有半点声音。
昂贵的小叶紫檀贵妃榻,精致的苏绣湘绣。
金丝银线穿就的明珠帘子,颗颗饱满圆润,均匀至极。
满目琳琅,入目皆是无法言语的奢华璀璨。
偌大的屋子里,再没有方才洗尽铅华的悠然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