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的金色光芒从忘川河畔的各个角落升起。
点点星光,汇聚成河。
看着四处虔诚祷告的亡灵,江又年眼底透着无尽的悲凉。
他们又是谁的父亲,谁的母亲,谁的兄弟姐妹,谁的丈夫,谁的妻子,谁的子女。
在忘川留守这岁岁年年,只是因为放不下,放不下今生的一切。
人间一年四节,可在忘川又要等待多久才可以等到今天这样的机会。
江又年眼眶灼热地看向一旁沉默伫立的谢南州,只觉得此刻他的身上笼罩着一股浓浓的悲伤。
“他们化形去到人间可以待多久?”
谢南州眼底藏着翻涌的酸涩,喉头哽咽,“入夜之后,天明之前。”
不过只有一夜而已。
江又年闻言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万万没有想到。
黄泉下几十年的等待才换得的一次相见,竟只有短短的一夜光阴。
且化作的是一只只渺小到不起眼的小虫,不能言语,只是看一眼,甚至可能还要被不知情的亲人驱赶。
生与死,不只是在一念之间。
还是从此万水千山、沧海桑田。
忘川的祷告还在继续,呢喃的歌谣笼罩在整个忘川上空。
让所有人的心底都蒙上了一层雾。
黄泉中转站内载歌载舞,忘川亡灵却孤寂地伫立江畔,沉浸在思念的苦寂中。
这一墙之隔,也是生与死的距离。
江又年跟着谢南州一路走来,原本热闹非凡的幽冥集市在今晚也都关门闭户了。
看着已经关了糖葫芦店,江又年有些愧疚地对小悠道歉,“本来要给你买糖葫芦的,明天可以吗?”
小悠窥见江又年眼底的悲伤,故作不在意地摆摆手,“明天就明天吧。”
转眼,众人行至黄泉码头,只见那码头上四处聚集着一堆堆人。
行至其中,只见一堆人中围着个老伯。
正口若悬河地讲着什么,围着的一圈人时时发出惊叹。
“我跟你们说,我清明的时候回去看我们家那个臭小子,结果给我变成个蚂蚱!我们家那小孙子追着我满屋子跑,要不是我躲得快,差点儿被他一巴掌拍死了!臭小子!又长高了不少。”
那老伯起先还乐呵呵的,讲着讲着,就眼眶红了起来。
围观的人有不少都跟着红了眼眶,有人接过话去。
“我也是啊,中元节那天,我变成了只大扑棱蛾子!我那闺女就是怕虫子,我没敢靠近她,歇在灯上看了她一整晚。她忙啊,熬夜工作到凌晨一点了才结束,她还要玩儿手机!这不糟蹋身体吗?我索性给她一吓,从那灯上飞下来直往她手机上扑腾!给她吓得不行,立马关了手机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