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顾小七又有些不确定地再次问李展言:“林妙声醒了?”
李展言点点头说:“嗯,醒了。”
顾小七不说话了。
自从林妙声陷入昏睡状态后,她就日日诅咒纪暮,连带将李展言也一并教训了。她为林妙声鸣不平之际,每每总提及天下男人,尤其是长得好看的男人,多为薄情之辈。如今亲眼得见纪暮对林妙声的呵护,便信了这天下还是有那么几双有情人的。
李展言见顾小七的脸色一会儿欣欣然,一会儿神色寡淡,知她心中又是胡思乱想。便用胳膊肘碰了碰顾小七的背,说:“我们出去。”
顾小七摇摇头:“出去干嘛?”
李展言压低声音:“这种时刻,要把空间留给他们。”言罢,冲顾小七呶呶嘴。
顾小七这才转过头看李展言,一双认真的大眼睛里蓄满了伤感,像是被感动了,又似是触景伤情,她问:“李展言,要是我哪天……”
“没有。绝对不会有!”李展言使劲地用手敲了敲顾小七的头。
“我是说,假如。”
“没有。在我的人生里,没有假如。”
顾小七一边跟着李展言往别墅层的一楼走去,一边说:“纪暮,还真是无微不至啊!”
“嗯。”李展言点头应和。
“我从前看他,总是臭着一张脸冷冰冰的样子,以为他多么的不可亲近,现在看来,也是个深情人啊!”顾小七感叹。
“是啊,所以,你眼光不准。比如你从前看我,也是那种影响警察形象的,披着羊皮的狼,对吧?”李展言不失时机地揶揄。
“你?就你现在的形象,嘿!还不如披着羊皮的狼呢!”顾小七从秀气的鼻子中喷出一股薄薄的气息:“影响警察的形象?嘿!您这是用的夸张的修辞吧?”
顶完这两句,连顾小七自己也觉得刻薄得有些过头。然,每次李展言揶揄她的时候,她就想成倍地顶回去。她不是一个刻薄的人,平心而论,她亦对李展言不错。然,有时候就是控制不住。不,是在他面前控制不住。
顾小七微微垂下头,有些气馁。
李展言弯了弯嘴角,笑:“我啊,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击的人。”
他用宽大的手掌,轻轻覆上她的头:“纪暮是百炼钢成绕指柔,你啊,是刀子嘴炼出豆腐心。”
顾小七垂下的头稍微转动了一下,双颊绯红。
仍然有些不死心的期待,于是问:“李展言,若是有一天,你老婆抛下你先走了,你怎么办?”
唉!女人啊……一遇到感情的事情,往往智商就会直线下降,即使是聪明如顾小七也是如此。李展言在内心里一阵叹息。
“她绝对不敢抛下我先走的!”李展言又露出一副流氓的嘴脸。
“我可不像纪暮。他是痴情种,而我是:多情种!”李展言将脸扭转
向窗外:“我啊,会马上找一堆女人,上她上过的床,睡她睡过的男人,还要揍她的孩子!”
果然,若是那样,死了的人也会被气回来跟他算账吧?
明知道李展言是故意那般说的,顾小七依然是气恼得很。在李展言身边这么久,就没听他说过一句软话,一点柔情蜜意的话,这男人,脑子跟枪杆子是同样的材质么?
咬牙切齿的,就在心中咒骂:“臭展言!死展言!”眼角用余光一瞥,发现李展言又在挠头了。证明,他心中此番情绪也有些起伏不平,不觉稍微心里有些平衡,又暗暗笑话道:“叫你嘴贱,你挠头吧,你挠成秃子吧!”
李展言其实也被纪暮跟林妙声这一对给刺激到了。因为他几乎亲眼目睹纪暮的所有变化,宏大的,微小的。
爱,真的是一种神奇的力量。
设若将来有一天,如那个女人所形容的一般,把他一个人给抛下离开了,偌大的空间和时间中,只剩下他一个,爱无所爱,那是一种怎么样凄苦的光景啊!
所以,他绝对不要那样的假如。尤其是顾小七这个笨女人假设的这种。
哼,想得美!他可是警察,就算是阎王爷也不可以抢他的女人,否则,定将其追回来,用手铐铐起来,他没允可,便绝对不许离开。
一转眼,林妙声醒过来就已经三天了。
一群国内国外的专家会诊n次,对她进行了全面得无法再全面的检查,甚至连验血的机器和方法都换了一批又一批,仍旧没有找到她醒来后还存在什么潜在的毛病。
说她傻吧?她会哭,也会笑,眼神灵活得很。
说她失忆吧?她又在第一时间认出了自己的爸爸和妈妈。
可是,纪暮将民政局颁发的结婚证给她看的时候,她却不识字。而且,若不是纪暮眼疾手快,那烫着国徽的红本本就会被她当作什么另类零食给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