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有时候还是需要一点点谎言的,即使你认为自己已经很早就懂了真相。
吴家辉不懂这个案例是林妙声的经历。只怪林妙声这只小妖讲起故事来有板有眼,道行不浅。所以他亦毫不留情,分析案例若庖丁解牛一般轻、快、狠。
“你想,那个富翁的女友为什么会突然视觉模糊?这可能是事先的酒水或者饮料里添加了其他非法的成分。”
“第三,影片里显示出来的男人不是富翁本人,而是另一个面目可憎的男人?如果说那个富翁真心爱这个女人,他会临时换男主角吗?”
“第四……”
求你,求你别再说了!林妙声的心纠结成一团,脑袋里轰隆隆的一片。于是那颗被挤压被蹂躏的心在一片轰隆隆的喧嚣里哭泣、呐喊、流血。
没有人知道这个时候的她到底有多痛。因为,那些伤都隐在目光无法触及的地方。所以,她的伤便只是她一个人的伤,那些痛也只有她自己痛。
林妙声的耳畔此时缭绕的是一首名叫《一直很安静》的歌,阿桑磁性的嗓音在这个充满爱情浮光的餐厅里将她心里的情伤给导引出来,又像一张砂纸,轻轻地打磨她心头的这些别人看不见的创痕。
“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
我从一开始就下定决心”
……
林妙声的心中一片苦涩,胸口闷得快要窒息。恍惚中,她几乎将对面吴家辉的脸看成是纪暮,一下子几乎哽咽得哭出声来。从一开始的倾心到后来的爱恋,纪暮这两个字,已经像烙印一般铭刻在她的心上。然而,造化弄人,就在她以为春天马上就要来临的时候,局势一百八十度逆转,她就像被命运之神一下子囚禁在了永远寒冷的极地之北,即使春天来了,也和她没有什么关系了。
吴家辉皱着眉看林妙声,柔声问:“怎么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
林妙声用力挤出一个笑容,颤声道:“你怎么可以这样……”
“啊?”吴家辉纳闷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彪悍?”林妙声笑得眼眶
里的泪都滚了下来,“这简直就是标准答案啊!吴律师,你真不是一般的……彪悍!”
“来!来!来!为这个标准答案干杯!”
不久,又是:
“来!来!来!为这个彪悍的标准答案干杯!”
吴家辉只知道林妙声因为他猜出了答案,所以异常的开心。一点也没有察觉到林妙声她的心竟然是萌动于当时当日的欢喜与羞怯,病于那时那日那张不知名的光碟,亡于今时今日他所下的一个结论:
“那个富翁,约会的目的就是为了甩掉那个女友,而且是没有后顾之忧的甩掉。”
那个时候,他竟然还借着这个案子引经据典,讨论人与人之间的相互信任。他告诉林妙声,如果一个人知晓另一个人太多,会给对方造成压力。只有两种情况会缓解这种压力,一种是对方成为死人,一种是让对方同样有把柄落在自己的手里。
林妙声想,纪暮无疑对她使用的是后面一种方式。否则,她又怎么能够活蹦乱跳地坐在这个餐厅里享受这样的美餐呢?真该感谢纪大总裁的仁慈,竟然只是……只是用了这点小手段,录了一小段她的视频而已。
难怪当时田霖部长说纪暮片叶不沾身。
沾身的叶子都会被清理掉吧。
林妙声定定地看着这一桌子被享用过的菜肴,想到自己的身体被一个陌生男人享用过,脑海里纷乱的念头便由着“残羹冷炙”“残花败柳”这些类似的情绪沉了底,冷了下来。最后,反而倏然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