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凉了,还不愿意面对这一切,仓促中又连着试了几次,但涅槃化道的神通,真的是不复存在,无论我怎么努力,都再没有一丝的涅槃气息。
我颓然坐倒在地,这一刻,我就如同一个曾经腰缠万贯的富翁,转眼间沦为了不名一文的乞丐,前后的落差太大了,让我一时间无法接受。天罚没有夺去我的性命,我本该庆幸,然而大河的隐患还没有彻底消除,若我没了逆天的神通,往后的路,我该怎么去走?
夜已经深了,我辗转难以入睡,一个人呆呆的坐了许久。天罚中那道不起眼的银芒夺走了我的神通,同时也清空了我的心境,心魔离去之后带来的灭顶之灾,或许是消弭了,可我的心里,还有泱泱大河,望着波涛起伏的河面,我能想得到,在大河的河底,那片覆盖了整条大河的淡光,依然未曾消失。
天崩,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爆发。
“九弟,你在想什么?”
“没有……”我抬头看看走到身边的冷哥,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跟他说。
“你和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冷哥坐在我身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这已经是我至亲的人,我不想掩饰自己的神情,冷哥一眼就能看出我的惶恐,还有我的不安,焦躁。
“哥……”我忍受不了心里的失落和压力,万籁俱静,看着不远处那些正在熟睡的同伴,我还是没能忍住,把事情原原本本跟冷哥讲了一遍。
“九弟,你要知道,这世上的很多人,生来平凡,就算古时的那些圣人,也不是出生就身带圣光的。”
我默然点头,有的道理我自己懂,譬如仲虎,是圣域里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人,却凭着坚忍不拔的毅力,坚持不懈,终于有了今天的成就。
别人能不靠外力,只靠自己步步攀登巅峰,我为何不能?
我和冷哥聊了好一会儿,心绪慢慢的平静了,眼睛一扫,我能看见不远处的那些人,芊芊,燕白衣,燕铁,孙神通……
所幸,我失去的只是涅槃化道,不是他们。
如此平静的度过这一夜,我身上遭天罚雷光创伤的伤处还没有完全恢复,但已经在这里呆不下去了,那半滴血心精粹,始终是心头的一个结,它落在大河中,不知道现在漂流到了什么地方。
尽管寻找血心精粹,如同大海捞针,可我还是不甘心,思来想去,血心精粹无论漂流多久,它最终的目的地只可能有一个,那就是大河河眼所在的地方,血心精粹必然要流到河眼附近,融合于血心中。
我们就在这里简短的告别,沙五荣死去之后,连沙寨群龙无首,在十八水道的地盘上颇为尴尬,孙神通要维持局面,从仙人峰返回了江南。
我送娄奶奶还有其他娄家人,仙人峰一场混战,娄家人亦有死伤,死伤者虽然不多,但娄家在荒远的小村里安宁度过了那么多年,似乎已经接受不了外界的争斗和血腥。
娄奶奶说,他们的祖地不在此处,娄家背井离乡那么多年,他们想要举族回到自己祖先曾经生活的故乡。族内已经商量好了,这次回到娄家村之后,他们收拾一下,很快就要迁徙。
娄家搬走,苦竹寺肯定也要跟着一起离去,我一送就把娄奶奶他们送出二三十里,登船之前,我见到了三苦和尚。
我想谢他,三苦和尚并没有教我什么拳脚本领,但他给我说过的那句话,让我受益匪浅。
人这一生,总要忍的。
“现如今,你终于明白这句话了。”
“明白了。”我微微一笑,目送着娄家人和三苦和尚:“若我遁入空门,我就叫百忍。”
孙神通和娄家人都先后离开,只剩下燕子山的人,和燕白衣和燕铁之间,已经不必说谢。
“老九,事情完了,就想赶我们走?”燕白衣似笑非笑:“这一回,别想轻易就把我们赶了回去。”
我知道燕白衣在说笑,圣主生死不知,苗尊负伤落荒而逃,但圣域和九黎的势力依然不小,燕白衣担心我,燕子山的人善于踩点打探消息,她是想再跟着我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