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000e庞雷山此刻的表情,分明就是看到了什么非常了不得的东西,像他这样的性格和见识,山河崩塌都不一定会如此恐慌。
“庞伯,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我本来是想把这枚“舍利”让庞雷山辨认一下,没想到却引起他如此大的反应,自己也忍不住跟着他一起慌乱起来。
“这个……是从哪儿弄来的?”庞雷山毕竟是过来人,惶恐之后很快就恢复正常,只不过他的嗓音还是在微微的发颤:“从哪儿弄来的?咱们河凫子七门,一直都在找这个东西!”
“是从蓬莱仙坟。”我不敢有任何隐瞒,唯恐一丁点的遗漏就会让庞雷山出现推测的失误,一五一十的把得到舍利的情况跟他讲了。
当我说到击杀了古苗邪神的儿子,灭了他的命灯,又带走舍利的时候,庞雷山脸上阴晴不定,像是开怀,又像是紧张。
不知道多少年了,河凫子七门的人始终锲而不舍的在寻找这枚传说中的“邪神舍利”,他们知道舍利就在蓬莱仙坟,但每每七门的人处于活动频繁的时期,蓬莱仙坟就隐匿了,踪影全无,等到七门蛰伏,蓬莱仙坟才会出现。如此周而复始了很多年,这枚舍利,一直都在仙坟内。
“你杀了古苗邪神的儿子,杀的好!”庞雷山赞了一句,但神色又变的凝重起来:“九儿,但你要知道,你杀了古苗邪神的儿子,却是埋下了一个祸根。”
“我不怕。”我大概能猜得出庞雷山所说的意思,当时想要从黑影子额头中挖出舍利的时候,我从舍利里,看到了无尽的茫茫群山绿海,还有群山之中一个仿佛统领南域的高大身影。那道身影多半就是黑影子的父亲,南域的古苗邪神。黑影子的那盏命定,是古苗邪神加持的,击杀黑影子,灭他的命灯,相隔万里,古苗邪神却能知道,灭他儿子命灯的人是我。
要说不怕,那是假的,因为当时我仅仅是看到了舍利里折射出来的古苗邪神的一道虚影,就已经差点要了我的命,如果古苗邪神亲自来到大河滩,我能幸免吗?
但我有一种信念,或许就是因为庞雷山跟我讲述了多年以前的那件往事之后,我真的开始坚信自己是文王扶乩图所择选的那个人,是一个承载了无上大气运的幸运者。
“好,这才是咱们七门男儿的本色,临危不惧,无惧生死,只求天道大义,好!”庞雷山说着话,神情却一直都不怎么安稳,也有些难以形容的焦急:“九儿,这个东西,你要交给我。”
我没多想,直接就把手里的“邪神舍利”给了庞雷山,我现在本事不济,出不了大力,能做到这些,心里多少都宽慰一些。
庞雷山郑重其事的接过舍利,那感觉,就好像从我手里接过了一座沉重的大山。一枚小小的舍利,却如同要把庞雷山的腰杆压弯了。
看着他此刻的举动,我更加好奇,这枚舍利,究竟是什么东西?它对七门来说,是那么重要?
“九儿,这一次怕是不能送你了,我要马上走。”庞雷山收好了舍利,估计也正是见了这个东西,让庞雷山临时改变了行程。
“庞伯,你要去哪儿?要去做什么?我跟着你去,好歹也能帮点忙。”
“这个事,你帮不上忙。”庞雷山来去如风,干脆果断,打定主意之后,翻身跳上已经推入水中的小舢板,一字一顿的对我说道:“我要毁了这个东西。”
河凫子七门在寻找这枚舍利,其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毁掉它。但是这个东西显然不是凡物,无惧水浸火烧刀砍雷劈,找到它很难,然而想毁掉它,或许更难。庞雷山一刻都不想耽误,急于把这枚“舍利”毁于一旦。
“庞伯,这东西,是什么,能跟我说说吗?”我站在岸边,追着庞雷山的小舢板,急切的问着,七门有七门的规矩,很多隐秘不能随便告诉任何人,但是,我想要自己摸索出这条大河的秘密,就要一点点积累线索,能问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放过。
“这是一只眼睛,人的眼睛。”庞雷山稳稳的站在舢板上,思索了一下,丢下一句话。
一只眼睛,一只眼睛?我站在岸上,看着渐渐远去的舢板和舢板上的庞雷山,心里若有所思。这枚传说中的邪神舍利,形状真的和一只眼睛无异。但我还是想不通,甚至不敢想,这样一枚眼睛,会是何人的眼睛。
庞雷山很快就在大河上漂流的无影无踪,我心里怅然失落,好容易遇见了七门的人,但相聚匆匆,转眼就已分离。
燕白衣和赛扁鹊一直都在旁边不远处等着,等送走了庞雷山,我也自己考虑了一下,这个时候,我真的不能再抛头露面了,在董家庄一番波折,我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董家还有逃散的人,可能会把这个消息迅速传递到三十六旁门其他派系,甚或大头佛的耳朵里,我得回娄家村,那里是这片暗流汹涌的大河滩上的一块净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