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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交锋（第2页）

我不知道自己昏厥了多久，只是迷迷糊糊的，觉得有人在轻轻拍打我的脸。头部肯定是受伤了，沉沉的抬不起来，我想睁开眼，但眼皮子好像有一万斤重，用尽全力，才勉强睁开了一条眼缝。

我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真正的苏醒了，还是在半梦半醒之间，在我全力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到面前有一道人影。

“孩子……”人影轻轻的蹲下来，伸手把我脸上的血污仔细的擦去。

“是……是爹吗……”我一下子适应不了昏厥到苏醒的间隙，也看不清楚近在咫尺的人影到底是谁，但我能感觉到，他很细心，有一种让我暖到心窝里的关切。我想不出来这个世上除了爹，还会有谁能让我体会这样的血脉暖情：“是不是爹？”

“孩子，你是陈家的第几代传人了？”

这句话很不对，而且我能听得出，这不是爹的声音，我爬不起来，甚至连动动脑袋也做不到，我只能拼尽全力，把自己的眼睛睁的大一些，去分辨面前的人影。

终于，我的目光全数集中在这道人影身上，当我看清他的一刻，顿时茫然无措，说不出来是害怕，是意外，是震惊，或是其它。

面前的人影身上，蒙着一层白花花的盐碱霜，他断了一只手，皱巴巴的脸庞上布满了岁月侵蚀后的痕迹，他整个人看起来好像灰扑扑的，有一点可怕，但他的表情和目光里，却有说不出的慈祥。

我说不上来自己是否在做梦，因为面前这个人影，赫然就是我们陈家的老祖爷！

河凫子七门的老祖爷不知道死了有多少年了，只是因为他们生前神通广大，所以死后还继续留在河眼，守着大坑里的老井。自从我独自漂泊在外之后，我渐渐明白了这个世间的很多事儿，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人死究竟能不能复生？其实连我也很迷糊。

但不管眼前的一幕究竟算是什么，至少陈家的老祖爷，就好端端的蹲在我的身边。

“你是叫九儿，对不对？”老祖爷生前叱咤风云，不过现在，他的威风，他的豪气，都荡然无存了，就像是河滩乡下一个平凡无奇的老头儿，和颜悦色的在和自己的儿孙说话，拉家常：“你爹，是陈师从？”

“老……老祖爷……我是叫九儿，我爹是陈师从……”看着老祖爷，我一开口就是掏心窝子的实话。

“好，好，九儿，九儿……”老祖爷的头发胡子，全都雪白雪白的，他慢慢的盘起两条腿，坐在我身边儿，距离近了，我的眼神不怎么牢靠，但我能看得见老祖爷脸上的皱纹，还有他那只断了许久许久的断腕：“你知道，你为什么叫九儿吗？”

这句话一问出来，立即让我的心坠入了冰窖，彻骨的凉。我和白脸小孩儿之间的对话，或许只是一场幻梦，但即便是幻梦，梦里所听到的，恐怕皆是事实。我之所以叫九儿，是因为我上面有八个哥哥，亲生哥哥，同父同母，只不过那八个哥哥，都被爹扼杀了。

“我有八个哥哥，所以我的乳名叫九儿，爹把八个哥哥都杀了，又把本该属于他们的气运，全都转嫁到我身上……”我很难过，这件事若是不知道就罢了，一旦知道，就会变成我心头一生的隐痛：“老祖爷……我爹为什么能下得去手……他真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吗……”

“陈师从这么做，只是为了舍小求大，让陈家的子孙里，出一个旷古未有的大气运者。”

“我宁可不要大气运，我只要我们一家人团团圆圆，都活的好好的……”我一想起延运法图周围那八个炉子里的死婴，心里就像是刀绞一般，疼的无法自持。

“陈九，陈一魁！”老祖爷听到我的话，语气突然就严厉起来，厉声喝道：“你要记住！你那八个哥哥，和整个陈家相比，轻如鸿毛，莫要儿女情长，你生来注定是要做大事的！”

“老祖爷，我能做什么大事……”我畏惧老祖爷的威严，他一严厉，我顿时就不敢再随便乱说话了。

“九儿……”老祖爷或许看出我被吓住了，随即又收敛了语气，缓缓的说道：“陈师从做的没有错，有的事，他这辈子是做不了了，所以才把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你身上。”

“我爹，他要我做什么？”我迟疑了，因为自我懂事开始，我爹就没教过我任何东西，任由我像其他孩子那样疯跑着玩，若是对我寄予厚望，他又怎么可能这样放任不管？

“陈师从不是放任你，只不过这些事，在你年幼时对你说了，你不一定能懂，而且很可能会给你带来山一样的重压，只有等你长大了，懂事了，知道隐忍，知道轻重时，才会知道这件事对陈家来说，有多重要。”老祖爷轻轻的摸摸颌下雪白的胡子：“他无需教你什么，文字典籍，拳脚功夫，盖世神通，将来你会有，因为你是大气运者，一人身上，有大半个陈家的气运。”

老祖爷的话再明白不过了，我爹果然不是无缘无故的把八个哥哥的气运转到我一个人身上来的，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但我没有见识，没有功夫，遇见高手就只能被动挨打，我又能做点什么？

“老祖爷，求你告诉我。”我苦苦的央求道：“我到底能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