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此时的我,真的如同初生,虽然有点懵懂,但体内的变化,我却可以清晰的察觉出。听着怪人的话,我在发愣,大河滩第一人,那是什么样子的?就和孙神通的爷爷一样,纵横四方,所向无敌?
这一想下去,自己好像就管不住自己的脑子了,若我真有了那样的本事,就可以做很多很多事,可以去找爹,可以把曾经围追欺负我的那些人打的落花流水,可以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
但这些幻想只是一瞬,当我的目光看到土洞里昏黄的灯光,立即又清醒了。即便能够变的更强,可那毕竟都是以后的事,在尚未强大之前,我的处境依然不容乐观。
“记住,莫要跟人说你认得我……”怪人看看我,又看看土洞外沉沉的夜色,僵直的身躯一转,迈步走向洞口,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的道:“也莫要跟人说,你用过化婴泉……”
这句话说完,怪人已经闪出了土洞外,他的身躯的确僵硬的和一截木桩子似的,可是一动起来,却偏偏快的让人看不清楚,我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怪人的身影几个起落,已然消失在了夜色中。
我又一次愣住了,怪人这是什么意思?他把我从苦竹寺抓出来,就是为了给我用一用化婴泉水?我唯恐怪人还会使诈,小心翼翼的从空棺里爬出来,到土洞外头张望了两眼,怪人的确是走了,踪影全无。
望着空棺里那汪化婴水露,我就觉得这一切好像和一场梦一样,不管对谁来说,用了化婴水露,不啻于一场机缘造化,怪人就白白的把这场造化给了我,之后一走了之,一句废话都不说,他有这么好的心?我左思右想,总是认为有些蹊跷,不是我疑心太重,只不过离家出走之后,实在是被人坑怕了。
但是怪人已经走了,现在要追问什么,已经不可能。我看看空棺里的化婴水,这点化婴水不知道要费多少功夫,采集多少天灵地宝级别的宝药才能炼制出来,被我用了一次,化婴水已经失去了效用,很是可惜。
我不想在这里久留,需要及时返回苦竹寺,燃了一堆火,胡乱把衣服烤干。穿着半干的衣服,将要走出土洞的时候,我又止住了脚步,化婴水露的丹方失传,我用的化婴水露,保不齐就是世间最后一点,这种奇珍,可遇而不可求。我硬着头皮重新折回洞里,取了一个装伤药的小瓷瓶,然后将目光投向那些已经被怪人挤尽黑水的尸体。
满洞的尸体,一具比一具恐怖,我强忍着心里的极度不适,半闭着眼睛,用小瓷瓶把残存的化婴水收集起来。不过怪人虽然看上去粗枝大叶笨手笨脚,却知道化婴水的珍贵,一滴都不愿浪费,尸体里的化婴水几乎被挤空了,费了好大的功夫,又把尸体全部翻腾一遍,才勉强将小小的瓷瓶装满。
做完这些,我毫不迟疑的就灭掉土洞里的灯,飞跑出去。来时的路,我只记了个大概,不过荒山野岭里,能走的路不多,顺着记忆里的路,我全力朝苦竹寺赶。奔跑之中,身子好像轻飘飘的,比平时快的多,亦省力的多,原本要一个多时辰才能走完的路,不出一个时辰就到了。
在寺院的山门大开之前,我堪堪的赶了回去,顺着院墙翻身入内,我不敢这个时候回居所,宋人杰他们都在,躲到茅厕里呆了一会儿,等僧人们起身之后,转身溜到了冷哥和孙神通的房里。
一推门,我顿时呆了呆,我看到冷哥和孙神通仿佛整夜没睡,正跟宋人杰谈着什么。不过转瞬我就明白了过来,宋人杰是七门的后人,孙神通也是七门的后人,双方彼此不知底细的时候,或许会发生什么冲突,不过知晓了对方的身份,肯定会握手言和。
“这一整夜,你睡的可好?”冷哥看到我一声不响的推门而入,再看看我满目狼狈,跟宋人杰他们停止了交谈,转头似笑非笑的望着我。
“还行……还行吧……”我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了,如果只有冷哥和孙神通在,我没什么顾虑,反正化婴水我是用过了,仅存的这一小瓶可以分给他们,但是宋人杰在场,我心里总是不怎么舒服。
但是转念再想想,谁没有年少轻狂过?宋人杰狂傲归狂傲,当时在阳丰遭遇大头佛的时候,他还敢拼死去格杀对方,说明他的心,还属七门。七门的人数本身就少,如果都像我一样,存着私心,存着远近亲疏,那么人心迟早会散的。
想到这儿,我打定了主意,转身把房门关上,郑重其事的取出了那只小瓷瓶。
“道家失传的化婴水露,可脱胎换骨。”我简短的把这水露的用途告诉了他们。
“这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这些就不要问了,信的过我,你们就用。”我把瓷瓶递给冷哥,冷哥毫不迟疑的就接了过去,可能在冷哥心里,也像我信他那样信任我,没有丝毫的怀疑。
这丁点化婴水不能随意用,三个人只能各自取一些,在全身上下擦拭了一遍,剩下那一点点,我叫宋人杰拿回去给刘家兄弟。
冷哥和孙神通的伤需要修养一段日子,但他们呆不住,对孙神通来说,苦竹寺是孙家父子两代的一个心结,随着孙空尘的亡故,这个心结总算是归元了。他们还有别的事,不想在这儿一直逗留,只歇了那么几天,就跟三苦和尚辞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