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一塌,崖上的几个人全部摔落下来,先是胡满江,然后是我爹,连同旁边的几个旁门高手。包子山山崖的断面光秃秃的,一棵小树都没有,人一落下来,就绝对借助不了任何外力,几个人直直的坠落,坠落的地方,离燕白衣藏身的地方,只有十来丈的距离。
可能很多人的本性,就是怜悯孤弱,看见一个人被一群人围攻,心里就会同情弱者,巴望这个人能逃出生天。燕白衣虽小,却也是这个念头。
“我盼着陈师从能逃出去,可是山崖一塌,我亲眼看见他和旁门的几个人,坠崖摔的面目全非。”
三十丈的高度,人摔下来不可能再有一丝幸理,包子山的山崖下面,全都是喷溅的血迹。燕白衣的父亲赶忙就带着燕白衣悄悄的遁走了。
那一战,知道的人不多,消息也被封锁了,但紧跟着,河滩上的势力,发生了变动。胡满江坠崖摔死,他儿子胡易接替了三十六旁门头把的交椅,不过胡易年轻,没有他爹的威望,难以把三十六旁门那么多门阀家族驾驭住,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头佛才出现,坐镇统领三十六旁门,成为旁门实质上的首脑。
而河凫子七门也彻底的销声匿迹,叱咤风云的七门三英从此以后袅无音讯,纷乱的大河滩,总算是消停下来。
我听的一脑门都是汗水,燕白衣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跟我讲述这些往事,最要命的,我竟然感觉她讲述的,全是真事。
如果这都是真事,那么就意味着,陈师从,我爹,在十一二年前就已经于包子山和胡满江摔的粉身碎骨,同归于尽。
可是,在槐园村隐居了十年的陈师从,又会是谁?我虽然不懂事,但我不可能连自己的亲爹都辨认不出。
包子山的消息被封锁的很紧,河滩上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陈师从已经摔死的消息。事情过去十多年,当燕白衣突然探知三十六旁门在阴山峡秘密围堵我爹的讯息之后,也是无比的惊讶,毫不迟疑的就暗中赶来,想要一看究竟。
“这事,是有蹊跷吧……”我糊里糊涂的,也想不出什么,包子山的往事虽然隐秘,可三十六旁门里总会有人明白,陈师从死了十多年,他们还要大张旗鼓的在阴山峡堵截?这与情与理,都说不过去。
一瞬间,我的脑子里,真的开始胡思乱想,我甚至有些怀疑,我爹,是在十多年前就死到包子山了?我满是疑惑,自己低头想想,又狐疑的望望燕白衣。
“你不要看我。”燕白衣轻轻摇摇头,说:“这一次亲眼又看见陈师从,我也一头雾水,他和十多年前,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苍老了一些。”
“人死不能复生的……”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燕白衣可能在心里认定了我就是七门的人,所以觉得,我此刻似乎是在装糊涂,她微微一皱眉头:“河凫子七门,一直就那么几个人,却能和三十六旁门斗这么久,他们要是没点什么门道,早就死绝了。”
“这些事情,你该去问什么河凫子七门的人,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嘘!”燕白衣听着我的话,猛然一转头,冲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的身躯娇小,动作也快的异乎寻常,轻轻一抬腿,把洞里的火堆踢散,飞快的伏到被石头堵着的洞口旁,侧耳倾听。
一看燕白衣此刻的表情举动,我就心虚,强忍着胸口的痛楚,也慢慢的爬到洞口那边,竖着耳朵听着。从石块和石块之间的缝隙望出去,外面黑漆漆的一片,只有淡淡的月光,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但是这片静谧的黑暗,却让我感觉极度的不安,不知道是燕白衣的动作感染了我,还是真的出现了感应,我只觉得洞外,仿佛潜伏着什么东西。
咯咯咯咯……
骤然间,一阵咯咯的声响,随风飘入了耳廓,那声音听的我浑身鸡皮疙瘩乱冒,说不出的难受,仿佛一个人被砍断了半边脖子,想要呼叫,却叫不出来,声音全都憋在嗓子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