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娇不敢移动屠大壮,怕引起二次损伤。先是去医馆里找郎中过来看,重新将伤口包扎一遍,开了药,还找了医馆里的两个学徒将屠大壮用担子运回家。
一直到傍晚,屠大壮才醒过来。
“爹,你怎么样了?”第一时间,屠娇就凑到屠大壮面前。
屠大壮的声音有些嘶哑,“娇娇?”又看了看周围,“我这是回来了?”
“对,昨晚你没回来,可把我和屠六吓坏了,今天一大早,我就去码头那边的宰猪房,进去发现你昏倒在床上。”屠娇带着担心,“爹你这是怎么回事啊?郎中说了这些伤口都是鞭打伤痕,难不成你出门遇到擅使鞭棍的强人了?”
“遇到强人那倒是好了!”屠大壮扯了扯嘴角,“比强人更可怕,是妖怪!”
屠大壮早就想和屠娇还有屠六说外面的事了,和屠六说,主要是让这小子长点见识,以后就呆在城里,别出去。和屠娇说,那就真是叮嘱了,毕竟屠大壮一直是拿屠娇当继承人培养的。不过,之前,屠娇一直浑浑噩噩,屠大壮也就没提,现在看屠娇神情清明的样子,估计是好的差不多了。
“什么,妖怪!”屠六惊呼一声,“真的有妖怪!”
屠娇皱了皱眉头,“爹,是什么妖怪?危险不?”
屠大壮心里暗自点头,非常满意屠娇的表现,“其实一年前外面就有些不对劲了,只不过我一直没告诉你们。”
“可是我在城里一直也没听到什么风声啊!”屠娇细想,好像就是这一年原身再也没有和屠大壮出过城,下乡收过猪。
“刚开始其实没什么不对劲的,不是,其实也有,”屠大壮仔细回忆着,“年头我下乡的时候就发现外面植物长得特别好,乡下好多不应该发芽的菜还有苗都长了出来,不过因为是吃的,大家还挺高兴,当成是祥瑞。”
“植物长得好难不成还是件坏事?”屠六有些不解。
屠娇有着自己的见解,“那不一定,什么东西都有个度,要是过了这个度肯定会出现什么不一般的事,往常不长的东西,现在突然长了,后面肯定会发生不同寻常的事情。过犹不及吗!”
“娇娇说的对,后来发现啊,不仅是植物长得好,动物也长得好!不仅是狐狸、黄皮子变多了,还有人在林子里见到老虎!不过这些畜牲都不值一提,很多乡里都有打猎的好手,你们还记不记得,就在年初,街上那么多卖肉、卖皮毛的?”
屠娇和屠六都点点头。
屠大壮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下讲,“这些都还在理解范围,再往下变化可就大了!有人看到坟墓里出现鬼影,还有已经死了的人突然出现,狐狸拜月,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爹,你见到过。”屠娇用肯定的语气问。“只不过之前都没有出事,但这一次出事了!”
屠大壮点点头,“对,上面讲的这些,我都见过,可能是我一直带着杀猪刀,加上老屠我身上煞气重,都这么平安无事的度过了,不过现在这些东西更厉害了!之前一直在我们家取货的黄四郎还有那个周小子,不是好长时间没来了吗,我打听了一下,人也没回家,他们可能已经没了。”
屠六一副懵懵的表情,似乎听不明白屠大壮的话。
“师傅,您这些话我怎么都听不懂啊!”
屠娇打断屠六的话,“所以,爹,你这次到底是遇到了什么妖怪,能伤成这个样子?”
“是个柳树精!”屠大壮带着一脸后怕,“是在去枣村的路上,之前我就见过那柳树,只是觉得从今年开始那柳树不过是长得有些快,倒是未曾想过这柳树已经开始食人为生,听枣村里的人说,那柳树现在不分男女老少,只要在它攻击范围都会遭到袭击。枣村已经有好几个人不察,被生生吸血而亡,尸体还挂在柳树上,还有不少庄户人家,从旁经过,也被其用柳枝抽打。我这伤,就是为了救一对枣村汉子才弄出来的,不仅如此,我随身带的刀也落在那柳树精活动范畴内。”
屠六咂舌,“师傅,这也太吓人了吧!”
屠娇细细捋着屠大壮的话,感觉里面似乎有矛盾的地方。
“爹,其实这一年外面就开始出现这些奇怪的事,但是一直没有出现死人的事情。”屠娇顿了顿,“是没有大面积死人的事,所以大家日子也就这么过了,爹你因为担心危险,出门次数就变少了,但一直到昨天为止,虽然你也遇到过奇事,但并没有真正受过伤,这一次,是为了救人才惹出的一身伤。”
屠大壮点了点头,不明白屠娇疑惑的地方在哪里。
“那柳树是只伤枣村的人,还是如爹你这般行人,只要靠近那柳树都会受伤?”这是屠娇的第一个疑惑处。
屠大壮想了想,“我两个月前从那柳树经过,还在附近休息过,那个时候那柳树似乎毫无动静,至于是不是只伤害枣村的人,这我也不清楚啊。”
“县太爷呢?外面出了这么大变故,县太爷有什么说法没?”这是屠娇第二个不解的,虽说县太爷在大家印象中的存在感相当稀薄,但阳县怎么说也算是个安居乐业、民风淳朴的小城,如果县太爷不行,死命折腾下面的人,阳县也不会发展这么平稳。端看屠娇这周围的生活环境,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最起码说明这县太爷在治理一地上还有点能力。
不等屠大壮回答,屠娇提出第三个疑问,“据我所知,杨秀才这一年来多次往返府城,从未听过他还有杨寡妇提及外面有何不对劲的,还有隔壁的王婶娘家,他们家今年才新娶了一个媳妇,说那媳妇就是下面什么滨东还是滨西村的,结婚后,他们家亲家也来城里走动,我也未曾听过有任何不对劲的啊!”
忽略昨夜在杨寡妇家遇到的事,原身是真没觉得和以前相比,生活有多么大的不同,最多就是屠大壮唠叨变多了,在家呆的时间久了点,其余是太阳照常升,日子照常过,周围邻居红白喜事,也没见谁家推迟或是出什么变故。
屠大壮虎眼一瞪,“县太爷那种贵人,哪是我们这些贱民能接触的?”
屠娇一愣,哦,也对,在自己眼里,自己是有家有铺的有产人家,但是按照这边人的分类,自己家没田没佃农没文化,不是耕读人家,几辈子都从事杀猪的脏活,实际上归属于下九流,也就比街上的盲流好一点。
“至于其他人怎么没有感觉,”屠大壮想要挠挠头,只是因为胳膊给绑得严严实实,就此作罢,“外面其实是有传言的,特别是在乡下,现在乡下求神祈福的人特别多,你们不知道,只不过因为你们还小,没什么人和你们说罢了。”
屠娇点了点头,“所以现在外面也并没有怎么乱,更没有多少人因此死亡,或许偶尔有些人不见了消失了,但是大家也没当回事,反正是日子照常过,上面也没人管。”
屠娇想了想,决定还是将昨晚自己夜探杨家的事说了出来,也许这个世界真的发生了某种大家都不知道的变化,只不过这个变化现在还是微弱的、细小的,最起码大家日子还能过的下去。